“啊!”刺耳的尖叫劃破了甯靜的警察局。
雜亂的腳步聲和亂哄哄的人聲忽然響起,但又驟然停止。整個警察局在經曆了短暫的喧鬧之後,又陷入了徹底的甯靜。
這時的解餘已經系好鞋帶,站了起來。他神情淡漠,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大樓。
“哒哒哒”非常有節奏的腳步聲。
隻見一個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慢慢地出現在他的時限内。隻見他們肢體僵硬、雙眼黯然無神地走下了樓梯,排着隊來到了大門前。
而書包裡的菊花面再也無法按捺自己,順着拉鍊的口子跳了出來,貪婪而又愉快地吸收着眼前的黑霧。
很快,警察一個接一個地倒地,又以極快的速度融化在空氣中,原本擠得滿滿當當的大門,一下子就變空了。
這時菊花苗滿意地搖晃着自己,又鑽回了書包,解餘才轉過身離開。
保安亭裡的那本訪客登記表還在嘩啦啦作響。風将本子快速地翻頁着,不時出現幾個特别粗黑的名字,分别是:鄧瑩瑩、榮吉帆、王衛東……
待到少年走遠,二樓轉交的廁所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用手掌捂住嘴巴的人奔了出來,這人想迅速離開,但腿下一軟,全身發抖,瞬間栽倒在地。來人再也忍受不住,放開捂住嘴的手,嗚嗚地哭了起來,涕淚滿面。
“還有哪裡呢?”解餘對着手機上的地圖喃喃自語着,最後用手指放大屏幕上的地圖,盯着一個紅色的标志看了好久,“就它吧。”
“師傅!麻煩送我到這個地方!”
“好嘞!系好安全帶!”
出租車飛馳而去,身後的排氣管還跟着一道粗黑的尾氣。
解餘把車窗降下一點,瞬間感覺到特别的涼意,江風将少年的頭發撩起,又将他的校服裡灌滿風,鼓鼓脹脹的。
“東合大橋”四個立體大字,已經出現在車窗前方。
解餘眯着眼,心跳開始加速,一種名為迫切的情緒幾乎要将他的腦海盡數占據。
而這股情緒,是來自菊花苗。
“小夥子!在這裡下車可以嗎?橋上不讓過去了!好像有事故!”
“好!多謝師傅!”解餘下車,右手反手關上車門,神情淡漠,他感覺到了。
生命即将逝去的感覺。
有人想要選擇和鄧瑩瑩一樣的路。
“哔哔哔!”交警狠命地吹着哨子,臉頰鼓起且通紅,雙手快速地揮舞着,指揮着混亂的交通。
“快快快!拉緊了!”這時身着橘色衣服的消防員。
“年輕人不要放棄!抓緊我的手!想想你的家人!”這是一身熒光色救生衣的中年人,應該是守橋人。
但是守橋人的這句話剛說完,本來神色還有異動的年輕人臉色立馬變得灰敗,雙眼一閉,就想掙脫消防員拉住他的手。
年輕人已經懸在欄杆外,搖搖欲墜,全靠幾個人扯住他的衣服和手。
“快快!再來一個!拉住他!”
解餘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着幾人身邊萦繞着的淡淡黑線,手指動了動。
在他身後的菊花苗,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悄悄地探出頭,狠命地一吸,整株花苗都翠綠了不少。
同一時間,時間停止了。
走路的人腳步停在半空、說話的人嘴巴大張着、救人的和被救的都成了雕像……所有人都保持着自己最後一個動作,毫無知覺毫無意識。
除了解餘。
少年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向前走着,深藍色校服已經服服帖帖地貼着解餘,因為江風也停止了。
“德行!”少年走進幾人一看,毫不費勁地拉起了懸在外邊的小夥子。對方還閉着眼,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上,想要掙脫消防員的救助。
然後,解餘又把幾位趴在欄杆的消防員抱到了路邊,好好地安頓好。
最後是守橋人。
“砰!”守橋人被少年扔在了地上。
“該你了!菊花大神!”
“咻!”菊花苗聽聞此話,直接頂破拉鍊,從書包裡飛了出來,迫不及待地進食。
在時間靜止的這個世界裡,有一人打破了定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嘴唇微微張合,想要說話。
正是守橋人。
“啊!”守橋人大喊一聲,“嗬嗬”地喘着粗氣,胸口和個破風箱一樣。
他的衣服被血水浸透了,他的皮膚忽然炸開,無數血滴奔湧而出,将衣服浸透,又在他身下彙集成了一個小水潭。這一現象徹底打破了少年在生物課上學到的一切,守橋人的血液遠超正常人。
“我去!”少年忽然捂住口鼻連連向後退。
隻見地面上的那個血潭忽然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臭味,同時血水蕩漾,一個又一個水圈飄蕩開來——一隻又一隻有拇指那麼粗、筷子那麼長的蛆蟲在蠕動着,向着同類的方向前進。
而後,這些蛆蟲開始吞噬起同類,血腥味、惡臭味交織在一起,堪比生化武器。
這個靜止的時間裡,本來不會有氣味和動作出現,但是守橋人的表現偏偏打破了這一切。
本來還在大快朵頤的菊花苗也受不了,搖晃着自己那幾片葉子,“咻”的一聲再次躲在了少年身後。
它也被惡心到了。
而眼前的這一切,勾起了解餘的回憶,他低下頭,小扇子一樣的睫毛給眼底帶了一小片陰影。
這個世界,詭異最初發生的時候,榮吉帆等人的血液裡有蛆蟲,這證明他的同學已經被黑霧控制已久。而現在,這個人變成了守橋人
原來黑霧最開始的代理人是守橋人,而這個人不會隻有守橋人這麼一個馬甲。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