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抱着的那個人是如此的僵硬和冰冷,這些觸感都直白的告訴解餘,他的小舅舅不在了。
咳咳咳。
不知道過了過久,解平的房間裡忽然發出了輕微的咳嗽聲。
解餘機械一般地轉過頭,眼前一片模糊。他依舊跪在地上,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咕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滾落在地。
“葉羊!多寶小葉羊!外甥!解餘!你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解平的聲音由遠及近。
少年似乎捕捉到了一個開門聲,随即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小葉羊!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怎麼哭起來了?外頭天都黑了,不好意思,是小舅舅一覺睡過頭了。”
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将解餘的身體徹底裹緊。他的大腦兩次宕機,幾乎徹底死機。
少年的身體還是僵硬着,幾乎和懷裡那個凍得僵硬的物體融為一體,掰都掰不開。
“小葉羊!你怎麼了?怎麼和凍豬肉凍蝦凍魚抱在一塊?你想吃嗎?小舅舅給你做!咦?這該死的冰箱怎麼也不亮了?”
少年耳邊傳來小舅舅來關心的話語,但是他眼前還是一片迷茫,隻能捕捉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小舅舅還活着?他懷裡抱着的是冷藏櫃裡凍得僵硬的肉制品?
這下,海兔同學終于慢慢地恢複思考能力,手腳也在解平的揉搓下開始恢複知覺。
解平奪過外甥手裡凍得闆硬的肉制品,踹到了一邊,将全身冰冷僵硬的少年摟在懷裡。
“出了什麼事?不怕不怕,小舅舅在這裡。”
“嗚……”小葉羊隻來得及發出這麼一個單音,下一秒就被自己的聲音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沒事沒事,都過去了。不怕不怕。”
“嗚嗚嗚!”少年的手腳終于恢複知覺,緊緊抱住舅舅,放聲大哭起來。
直到所有的情緒被徹底釋放,解餘才不好意思地從小舅舅的懷裡掙脫出來,轉過身,隻留給解平一個後腦勺。
“哈……沒事沒事,人總有崩潰的時候。再說了,你小時候比這哭得厲害的時候我都見過,有什麼好害羞的?你的尿布都是小舅舅幫你換的。”
“……”這話還不如不說呢。
“發生了什麼事?”
解餘扯過抽紙,擦幹眼淚鼻涕,擤了鼻子,聲音還是嗡嗡的。
“黑霧來了,詭異又降臨了。剛剛在樓道裡我發現了我們班最初死去的老師和同學的聲音……然後我又找不到你,以為你……也出事了。”
“什麼?”解平的聲音忽然拔高,“外頭這麼黑不是因為天黑了?是黑霧?”
“對。你往外看看,外邊沒有燈光也沒有月光,唯一有亮光的,是我們這一棟樓。”
解平聽完,猛地一起身,來到窗戶邊,往外一看。
很快,他的瞳孔也開始收縮,倒抽一口冷氣。因為一切正如外甥所說的那一般。
整個小區整個城市都被黑霧籠罩了,不見人影,也看不到任何建築物。視線範圍之内,隻剩下了他們這一棟樓。
“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少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因為發現了這樣的情況,我以為和之前學校裡的一樣,會有很多人受到傷害并且失去信念。所以……”
所以才會把冰箱裡的冷凍品認錯了,抱着它們嚎啕大哭。
可是,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幻覺?
“你們在學校裡,也是如此嗎?”
海兔同學點點頭。
“那……最後是怎麼恢複正常……”解平說着,就不知該怎麼往下說了。
“我們也不知道。但是學校裡的一切奇怪事件似乎都有規律,隻有在上課的時候,黑霧才會出現,詭異才會發生。下課鈴響,一切就會恢複正常。但是,那些在黑霧中死去的人,我們并不知道他是真的活人還是……怪物。”
或者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幻覺。大家都在一場噩夢之中。
這句話,解餘并沒有說出口。
解平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說曾經聽到外甥的描述,對他們在學校裡的遭遇有個大概的了解。但等到身處黑霧之時,才能體會到這個事件到底有多讓人恐懼。
“不怕不怕,小舅舅在這裡。”
“嗯。舅舅,我不怕的。我能從學校脫身,也一定也會從這裡離開。我們都會好好的。”
“嗯。”
“舅舅,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
“剛剛我抱着的凍品,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它們,是很大一塊嗎?都結在一起了嗎?”
“這倒沒有,就這麼大,隻不過有好幾塊。”解平比劃着,大概有半米長的冰塊,“至于東西,我是昨天下午買回來的。”
昨天?鄧瑩瑩跳河自殺的時間,也是昨天。
昨天,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他,剛剛為什麼會看花了眼,把凍成闆磚一樣的東西當成了小舅舅?他真的出現幻覺了嗎?還是視物能力被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