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他低聲說道。
“什麼?”費謙笑眯眯問:“我剛才沒聽清。”
“我說,謝謝。”賀港大聲了一點,聲音聽起來中氣不足。
“嗯。”費謙心滿意足的接受了兒子的道謝,末了又沒忍住,開口逗他道:“你道謝怎麼不叫人啊,謝謝誰?”
“謝謝校長。”賀港從地上拾起畫框,擦了一下滾燙的臉頰,無奈的說道。
費謙從身後繞過來,站在他面前歪頭問:“還生氣呢?”
賀港将他從面前推開了一點,示意他别擋光:“沒有,校長。”
“那你怎麼還喊我校長?”
賀港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現在我們不在學校。”費謙提示道:“你可以以前怎麼叫,現在就怎麼叫。”
賀港點點頭:“好的,費謙先生。”
“能麻煩你過去一點嗎,費謙先生,我要看這副畫,你擋着光了。”少年彬彬有禮道。
費謙:“……”
這孩子還學會陰陽怪氣了。
賀港借着電梯井口最頂端傳來的一點微光,把萬馬奔騰和山水青松并在一起,眉心緊鎖着琢磨起來。
費謙就一直耐心的在旁邊等,也不打擾他。
費校長年紀輕輕能當校長,自然也是有點教育手段在身上的。
孩子專注題目的時候,就不要插手,讓他自己解決,适當的鼓勵和保護,有助于增加孩子安全感。
費校長自認為養孩子很有一套。
頭頂的天光太暗,他還很細心的伸出一隻翅膀伸過去,翅身上火焰明媚,打在賀港的背影和畫框上。
賀港回頭看了一眼他養父和他的大鳥翅膀,一臉的一言難盡。
“怎麼了?”費謙走過來俯身道:“發現什麼了嗎?”
賀港思索道:“剛才是一個很瘦,很瘦,非常瘦的紙人從畫中跳出來襲擊我。”
“我們前兩天在辦公室裡碰見二領導的鬼魂,他說……畫裡有人?”
賀港按着肩膀上剛才被紙人揍出來的傷痕自言自語道。
“畫裡的人,指的就是那個紙人嗎?畫裡的東西成精了?不對啊,就算成精,這兩幅畫都是山水畫,怎麼會有小紙人竄出來呢?”
費謙看着他苦惱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
賀港耷拉下眼睛,瞪了養父一眼,眼神看着又生氣,又委屈巴巴,落在費謙眼裡就莫名可愛的很。
手欠的校長忍不住上前,在兒子蒼白的臉頰上捏了一把,再在賀港沒反應過來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手。
“臉上有灰塵,我給你擦擦。”
“哦。”賀港沒在意太多,繼續低頭琢磨他的畫框。
“畫布上的紙成精了?”
“惡意。”費謙忽然開口道。
大概是賀港專注且苦惱的樣子太過打動人,費謙難得動了點恻隐之心,于是給他提示了一個詞。
“在這個案子裡,殺人的,始終是人的惡意。”費謙和顔悅色道:“而惡意這種東西,強化到一定程度就有了實體,也就是你看到的小紙人。”
賀港敏銳道:“你的意思是說,也許兇手從頭到尾都沒有來過現場,他隻憑借自己附着在畫上的惡意殺人?”
費謙點了點頭,語氣輕松道:“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步要探讨的問題了,你前面的推理部分做的很好,接下來的事情會比較危險。”
“就交給大人好了。”費謙“呼啦”一下将肩上的翅膀伸展幾倍,還抖了抖上面的毛。
“那怎麼行?!”賀港來不及反抗,就被費謙攔腰拎在胳膊肘下,下一個瞬間,翅膀揚風而起,一卷狂風将賀港托着,直奔電梯井上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