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再次中斷。
賀港捧着夏溪撫的手機若有所思。
夏溪撫把手機從他手中拎過來:“就這麼多了,你想到什麼了嗎?”
“我有一點猜測,但是不知道準不準确。”他慢慢答道。
“先說出來,我聽聽合不合理。”
“我們已知的,關于兇手的唯一線索,是魏姐的鬼魂告訴我們,有小孩欺負她,再結合二領導說的,畫裡有人。”賀港停頓了一下,問:“你能想到什麼?”
夏溪撫:“……兇手是個小孩,且藏在畫裡?”
他拿起萬馬奔騰和青松山水,把兩幅畫拼湊在一起,一臉茫然:“這也沒個兇手的影子啊,再說要真是個小孩,怎麼可能殺得了三個成年人?”
“還是以那麼粗暴的手段。”
賀港白了他一眼:“此小孩非彼小孩。”
“如果說,畫裡有隻小鬼呢?”賀港指尖輕輕描摹着萬馬奔騰的線條:“三隻小鬼,藏在三幅畫裡,被送出去的同時,殺了三位領導。”
“一切是不是就說得通了?”
夏溪撫恍然大悟:“啊……學弟,你真是,這個。”
他給賀港豎了個大拇指。
賀港哭笑不得,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當然,這些暫時隻是猜測,我還需要進一步落實它。”
“你打算幹什麼?”夏溪撫警惕道,他對這個學弟的作死行徑已經見怪不怪了,本來非親非故,夏溪撫也懶得管他,但是賀港要是真死在他的課題裡,他這個研究生也就别想畢業了。
“我要帶着這兩幅畫,再坐一次電梯。”賀港輕快的說。
“我一個人就好,你們不要跟過來。”
賀港左右手分别拎起兩隻畫框,不等夏溪撫和程曉雪反應,就迅速打開門又回身合上,大領導還在門口唧唧歪歪的靠在走廊上,看見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周身猛然一顫,伸出鬼爪就要往前扒拉。
不料下一秒萬馬奔騰的畫框當空橫在他面前。
大領導的鬼魂活像是又被殺了一次,鬼哭狼嚎的慘叫起來,連滾帶爬就往外跑。
“看樣子你很怕這幅畫,是不是?”賀港若有所思,緊接着出聲喊住他:“等等!把你的髒東西也一并帶走,不然我就把你跟畫一起關進電梯裡。”
大領導顫巍巍的爬回到賀港腿邊,将流淌了一地的腸子,嘔吐物,在腸胃裡發酵爛了的酒水全部扒拉到跟前,再一股腦兒塞進自己的肚子裡。
賀港臉色詭異的扭曲了一下,他感覺他有段時間不想吃這種稀湯水水式的飯菜了。
大領導忙着把排洩物塞回肚子裡的間隙,賀港抱着萬馬奔騰蹲下身來,輕聲問他:“你為什麼這麼害怕這幅畫?告訴我畫裡有什麼?”
大領導慢騰騰的擡起一張腐爛的極其恐怖的鬼臉,他張開嘴巴,“啊啊”的呻吟出聲,腐臭的酒氣從黑乎乎的黃牙中噴湧而出,神色極盡驚恐,他指着萬馬奔騰,含糊不清的對賀港嘶啞出聲:“小人,小人……”
小人,萬馬奔騰裡有小人。
賀港直覺這裡的“小人”可能指的不是品德敗壞的人,應該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小人。
小人和小孩,同一個兇手,兩種不同的表述,它們指的是一個東西嗎?
賀港此時已經沒那麼怕眼前的大領導了,也就無所謂他跟不跟着自己,他拎着兩幅畫框,徑直走向電梯間,按下了向下的按鈕。
電梯内依舊一片漆黑。
賀港站在電梯裡,靜靜的随着它下降。
然後電梯在四樓停下來了。
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情景,電梯廂外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聲,電梯門開了一條縫,眼看着它沿着兩邊的方向越開越大,賀港一記風刃出鞘死死卡住電梯門,不讓它開的更大了。
他的力道剛好和門外鬼的力道差不多,于是電梯門不偏不倚,展開一條縫,能讓賀港看清外邊的場景。
瘦削的中年男人用他的頭,咚咚咚的瘋狂撞擊電梯門,腦漿和血水呼啦啦的沿着電梯門和電梯井的縫隙往下滴淌。
賀港一手扶着畫框,一手扶額,半晌他和顔悅色的對外邊道:“二領導,勞煩問一句,你們單位的鬼一向都走的是惡心路線嗎?”
二領導沒有回答他,用腦袋在門外撞的更猛烈了。
賀港的手指搭在山水青松畫框上,冰涼的觸感絲絲縷縷滲透進他的皮膚裡,門外“轟隆!”一聲,二領導把電梯門撞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與之相對的是,他自己的腦袋上同樣血流如注,早就氧化的差不多的腦漿黑糊糊的一團,從電梯夾縫裡擠進來,急不可耐的想要到賀港身邊來。
賀港的目光在二領導和畫框之間來回遊走,片刻之後,他眼神一沉,做出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
他握起手中氣刃,手起刀落,唰然劃破了青松山水的畫面,連着畫布和畫的鏡框一起,被砍了個粉碎。
門外鬼嘯震天而起,凄厲至極,巨大的哭泣聲震徹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