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那三個殺人的山水畫之一?”賀港一邊問夏溪撫,一邊想上前查看。
“别碰。”夏溪撫阻止道:“死過人的畫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賀港匪夷所思:“所以說學長,你們調查了這麼長時間,一次都沒有碰過這個畫?”
“當然沒有。”夏溪撫嚴厲道:“大兇之物,通靈者又不是不惜命。”
賀港不贊同的搖搖頭:“可是你不碰它,怎麼知道鬼生前經曆了什麼呢?”
“學弟,這個我們還是聽夏學長的吧,我們導師也說了,在詭異現場如非必要,不要碰這些兇器。”程曉雪也勸道。
“那學長學姐出去在辦公室外邊等我好了。”賀港俯下身,指尖碰到了山水畫的表面上。
這是一幅用大片墨色暈染的水墨畫,細緻的筆鋒勾勒出瀑布和頑石的輪廓,一條小溪在底下歡快的流淌。
看上去很正常的一幅畫,賀港專心緻志的打量着它。
一旁的夏溪撫臉色蒼白,看着幾乎想把這小破孩子從窗戶上扔出去,剛才對他的好感度才上升了一點,兩下子又沒了。
他當然沒辦法把賀港一個人丢在這兒,但是賀港什麼都不聽他的,擅自行動,搞的他又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他剛想發作教訓一下這個熊孩子,然而下一秒,頭頂的燈光閃了幾閃,忽的徹底滅下去了。
夏溪撫:“?”
整個辦公室陷入一片黑暗,跟剛才電梯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程曉雪悚然一驚,反手召出一柄長劍,護在幾個警察身前,幾人迅速退到最近的一處角落裡。
夏溪撫來不及反應,一把上前揪住賀港的領子,把這不要命的死孩子拽到了老闆辦公桌底下。
“我有沒有跟你說,不準輕舉妄動!?”夏溪撫低聲怒道:“看看你幹了什麼!”
“噓,别生氣學長。”賀港小聲道:“有變數,才有出路,先看看會發生什麼。”
夏溪撫臉色差的活像是剛吃了死老鼠,他攥住賀港的領子不讓他動彈,兩人賊頭賊腦的躲在辦公桌下,從桌子底下探出頭,小心翼翼的朝山水畫的方向看過去。
賀港的眼睛隔了一會兒才适應周遭的黑暗。
辦公室裡安靜的連根針掉了都能聽清,六雙眼睛死死盯着山水畫的方向,半分都不敢挪開。
夏溪撫屏住呼吸,從指尖彈出一個幾不可察的小光點,倏然落在山水畫的腳下,那僅僅一星的光點,剛好夠衆人看清畫框附近的情形。
程曉雪握着劍柄,随時準備劍鋒出鞘,然而等畫框前真的浮現出一個影影綽綽的黑色人影時,她卻吓得一動都不敢動了。
賀港驟然緊繃起全身肌肉,全神貫注的盯着畫框前的那道鬼影。
這是一個瘦削而佝偻的中年男人,一臉慘白的死相,舌頭吐在嘴唇外邊,他的頭以一個不正常的姿勢往下一砸,頭顱和脖頸之間的弧度是活人絕對無法做到的,整條舌頭沉甸甸的綴在嘴巴附近,一晃一晃的飄蕩着。
“這是那個死在自己嘔吐物裡的二領導。”夏溪撫小聲對賀港道。
“他要幹什麼?”賀港喃喃自語。
“哐當!!!”一聲,二領導一頭撞上了山水畫的畫框,聽上去像是将最外層的玻璃都撞了個稀碎。
撞擊的聲音越來越沉悶,從最開始的“咣當咣當”,慢慢的變成“咚,咚,咚……”
衆人在黑暗裡藏匿着,靜靜的看着死去的二領導,一下一下的用自己的頭撞山水畫。
賀港第一次見這麼奇葩的場景,他心如擂鼓,手心不斷的出汗,與之相對應的是那死人撞頭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一副不把自己天靈蓋撞碎不罷休的架勢。
“咚!咚咚!咚咚咚!!”
“他不知道疼嗎?”夏溪撫看着看着覺得自己腦袋也開始痛了起來。
賀港回過頭,誠懇的問了學長一個他今天晚上一直想問的問題:“學長,您真的是自己考上的研究生嗎?”
夏溪撫:“……”
“閉嘴。”學長惱火道。
頭頂的燈光突然開始快速閃爍,賀港和夏溪撫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進辦公桌底下,燈泡發出噼裡啪啦的炸響,兩人縮在辦公桌的角落裡一動不動。
“畫裡有人……”
“畫裡……有人……”
賀港悚然一驚,這聲音極其嘶啞,像是有人從塞滿嘔吐穢物的喉嚨裡擠出來的詞句,話都說不清晰,賀港強忍着害怕從桌後探起身。
那中年男人正一手拖着畫框,朝他們這邊走來,一出聲就能看見啤酒裹挾着沒消化幹淨飯菜從他嘴裡噼裡啪啦往外掉,屍水濃湯拌着啤酒發酵的腥氣,讓人難以直視。
“你說什麼?”賀港強自鎮定下來,一字一句的問他。
“畫裡……有人……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