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他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握手言和過一段時間。
年初五,他和魚歌因為一本日記起了分歧,沒有大打出手也沒有言語争奪,有的隻是被捅破的窗戶紙和再也回不到的過去,變質的情感讓兩人有了隔閡與尴尬,開始為了自在而躲避。
新年後的第一場雨夾雪席卷了那年格外寒冷的初春。
穆雲姗因為什麼事抱着魚歌在操場放聲大哭,漫無邊際的風雪裡隻聽得見不甘的哀嚎以及細碎的安慰,他和同班同學寒尋春躲在角落偷窺。
安慰的角度,在他們看來就像是擁抱在了一起。
最先跳出去的是寒尋春,富家公子的拳頭打在魚歌下颌,掀翻了目落迷茫而又震驚的人,吓停了穆雲姗的眼淚。
他沉聲道:“離她遠點。”
不管他們怎麼再吵架鬧别扭,始終不會讓魚歌在旁人那受半分委屈,也跟着跳了出去,用了同樣的方式回擊。
互不相讓的唇槍舌戰與動手動腳,讓事态陷入一場難舍難分的混戰。
班主任來時身上的喜服還沒換下去,胸前别着的大紅花格外耀眼,孔明燈揉着發疼的鼻子用眼神劃拉着‘新郎’兩個字,視線又挪到他裁剪得體的西裝上,忍不住在心底啧啧了兩聲。
好帥!像是從哪兒走出來的大明星,身上散發的光直打眼睛。
年輕的班主任看着眼前這一堆哪個都不好惹的刺頭兒,還沒喝上自己的喜酒就感覺眼前醉得厲害,進來出去的老師們沒少調侃他,“聽說了沒,學校裡都在傳呢,咱學校最有錢的因為最漂亮的把學習最好的打了,有人拉偏架。”
學生吵架的事可大可小,相處麼都會鬧點摩擦,但今天這問題就出現在了‘有人’身上。
他是體特生,一身用不完的牛勁本就比普通學生力氣要大,學校還有特别規定體特生打架會被退學。
偏偏這人好似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撲扇着雙眼睛喜滋滋地朝旁邊面無表情臉色陰沉的孩子身上斜,好似做了多麼正義的英雄事,擡着的下巴就像是等待被誇獎的小孔雀。
班主任有氣無力地深吸了口氣,例行問話:“為什麼打架?”
鼻青臉腫眼鏡碎了半片的富家子弟最先道:“沒聽說過有打架的事。”
有兩人就像是談判桌上的賭徒冷靜對視,最先敗下陣來的是魚歌,他看向地面,可餘光卻橫在身側人的鞋尖,“與你無關。”
眼圈通紅的穆雲姗緊拽着肩頭快要滑落的男生校服,遮蓋住上面的寒姓人名,補充道:“老師,是誤會。”
左顧右盼不明所以的孔明燈:“啊?”
小孩子的把戲太過天真,認真中透露着一股傻氣。
班主任自然默許他們想内部解決的需求,指了指門口,“外面站着”,說完似乎是想起什麼,又補充了句,“懶散點也行。”
孔明燈站在隊伍最後面,等前面快出門了猛地殺個回馬槍,摟住年輕班主任的肩膀時神秘兮兮的聲音裡滿是憧憬,“老孫,我以後穿這身衣服也會像你這麼帥嗎?”
班主任看着眼前比他高出不少的學生,最先想到的是學校沸沸揚揚的八卦,他該拿出老師的身份威吓他兩句,可此刻他更像是對着弟弟諄諄教導的大哥。
他看了眼門口剛剛出去的身影,寬厚的手掌在孔明燈身後輕拍着,語重心長道:“以後的你穿上這身衣服别上這朵紅花,一定會有人為你的帥氣而驚豔所傾慕。但那之前,你需要長久的等待。”
一番話聽的人雲裡霧裡,孔明燈左想右想也沒理解到這是什麼意思,吐槽大人們隻會裝神秘後,突然福至心靈覺得老師是在誇他帥,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那我以後可要常穿。”
“......出去吧,傻鳥,你多站兩個小時。”
四個人懶散地靠着牆邊發呆時天已經晴了,陰風将牆上交疊拓印的身影勾勒得明暗相接。
面對過來過去指指點點幸災樂禍的學生,每個人的臉上都展現出了超脫尋常的泰然。
記不清是孔明燈還是穆雲姗先起的頭,細細碎碎的埋怨着,意有所指的道謝零零散散的指責,說來說去,誰也不肯為突起的争吵先低下頭,反而破了功地笑出來。
鮮活的青春幼稚的年歲,長不大的孩子奇怪的友誼。
寒尋春接過魚歌遞過去的紙巾擦着眼鏡,看向旁邊用鞋尖堆雪人的女孩,突然道:“穆雲姗我喜歡你,公開課教室一見鐘情。”
突起的告白并沒有讓女孩起明顯的反應,隻是淡淡地瞥過身側這群表情各異的男孩們,她就像運籌帷幄的女王,将小男孩的喜愛之情拿捏的恰到好處。
“我知道。”她轉向低頭望地面的人,揉着泛紅的眼睛,“我喜歡和魚歌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