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大比第一天正式結束,昆侖墟首戰告捷。
風輕策笑得眉毛都要沒了。
要不是沒有元嬰組,高低得放華清疏上去遛遛,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昆侖墟的牌面。
隻不過漱玉那孩子,給了他一個極大的驚喜。
華清疏本人對這些不甚關心,她順着一條小道思索。
因着靈力沒有恢複,每天隻需要陪着漱玉出門打比賽,這樣清閑的日子突然讓她不太習慣。
沒有幻境,沒有莫名的夢境。
可她胸口陳着的那塊巨石還是不敢放松。
有個臉上長了雀斑的小弟子從華清疏身側經過,不經意間撞到了她受傷的右手。
他身子微微一晃,投來古井無波的眼神。
“沒事,”話脫口而出,但當華清疏看到那弟子眉宇之間凝起的黑氣,察覺出幾絲異樣,“你怎麼了?”
弟子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肢體透着抗拒,避開華清疏的目光:“前輩,我沒事。”
話音剛落,他的腳步加快了幾分,像是急于逃離什麼。
華清疏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的異樣感開始加深。她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不對勁……”
華清疏低聲喃喃,也邁步跟了上去。
那弟子見華清疏緊緊跟着,加快步伐,一路到了擂台附近。
華清疏刻意擊落他腰間的佩劍,左手凝訣,搭在了弟子身上:“仙友,你的東西掉了。”
在碰上的那一刻,手掌翻起金色的光芒。
是魔氣。
弟子黑瞳乍現,整個面龐扭曲起來,明顯早已被人附身。
他有意無意蹭了一下華清疏的指尖,打偏她的手。
從喉嚨深處擠出極低的聲音,獨有的陰冷:“小劍君,好久不見。”
華清疏的瞳孔驟然一縮,手指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然而紀淨臣的動作比她更快,他的手掌一擡,無形的力量瞬間壓制住她的動作。
紀淨臣的笑容依舊挂在臉上,可那笑意冷得刺骨,他的聲音輕飄飄:“你不想看着這個小東西死掉吧?”
“名盛一時的劍君,在仙盟大比中無意間……殺了一個練氣期的弟子……這戲碼,夠精彩,”他笑聲低沉而瘋狂,一個天生的瘋子,“你可以試試,看我們誰更快,而且——”
紀淨臣頓了頓,是譏諷:“你攔得住我嗎?”
雖被挾制,華清疏目光緊緊扣着紀淨臣,并未輕舉妄動:“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在等待時機,等待一個能夠一擊制勝的機會。
紀淨臣對她的質問置若罔聞,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燕雲台的少主,昆侖墟掌門的首徒,讓我想想你會不會還有什麼别的身份,真是太期待了——”
輕輕打了個響指。
離他最近的擂台上的幻影石驟然一亮,一行字迹緩緩浮現。
元嬰組:散修望舒葉對戰碧落宗慕天歌。
這個名字,華清疏微微一凝,他怎麼知道的?
紀淨臣身形一閃,已然跳上了擂台,露出一截繡着暗紋的衣擺,整個人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動作從容而優雅,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站在擂台中間,沖着台下的華清疏微微一俯身,做出邀請的手勢。
如果要救慕天歌,那就上來。
如果要慕天歌死,那就什麼都别做。
紀淨臣露出超出旁人的驚人氣勢,斜睨着華清疏,無聲說道:“我很期待。”
華清疏站在原地,看着挑釁的紀淨臣。
望舒葉,他要确定什麼。
又或是說會不會和蒼勠秘境有些什麼關聯?
這種被制住的感覺,真令人不爽。
周圍的弟子們也被吸引,紛紛圍攏過來,目光在擂台和華清疏之間來回遊移。
有人低聲猜測:“不是說沒有元嬰組的比賽嗎,難不成是幻影石出故障了?”
另一人反駁道,帶着不信:“不可能吧,幻影石可是仙盟的至尊法寶,怎麼可能出錯?”
“可你看,那名字明明寫着‘望舒葉’啊!同名?”
“那位百年前獨闖漯河的散修,修為肯定到了元嬰,不該出現在這裡啊!”
人群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跟煮沸的水一樣,咕噜咕噜沸騰着,嘈雜而混亂。
謝卿辭也注意到了此處的變故,迅速繞開面前的人群,朝着華清疏的方向快步趕去。目光不敢有一刻離開她,心裡升起一絲不安。
華清疏神色冷峻,用刀割的目光回敬紀淨臣。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想知道望舒葉和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修真界一百年前,出了位名叫望舒葉的散修,面孔瞧地生得很,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曆。
千年前的那場大戰,上古神和魔的屍骸墜落,所到之處升騰起數不清的怨氣,無盡的怨氣瘋狂滋養魔物,常人待久了亦損傷肌理,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片荒蕪死寂的絕地,其中以漯河為中心四散蔓延,成了一道可望不可及的禁區。
這片絕地土地幹裂,寸草不生。
但凡靠近就能聽見其中凄厲的嘶吼聲,癡魂怨鬼在反複哭訴着,同時又向闖入者發出詛咒與警告。
終究有人不信邪。
黑衣紅帶,一人一劍繞着漯河走了幾個月,挑翻了所有的邪祟。
自然,這位散修吸引了除了昆侖墟以外所有門派的注意,他們都在打聽這位新秀到底出自哪裡,大有向其伸枝的意圖。
望舒葉沒有接受,獨身闖蕩人間。
突變又生,幻影石晃了晃,将望懷葉的名字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字迹。
練氣組:昆侖墟謝卿辭對戰碧落宗慕天歌。
紀淨臣已然确定,又突然想起萬兩靈石的那個賭約。
既然是你在意的,換個人也無妨。
誰赢,誰才有權利決定慕天歌的死活。
還真是幻影石出問題了。
衆人心想,圍上來的圈瞬間散開。
練氣,沒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