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梁山還想說什麼,被陳玉蘭拉住:“算了,既然孩子們已經決定了,就相信他們吧,以後啊,我們就靠女兒和兒子養活了。”
這話成功逗笑了大家,沈梁山也到底不好再說什麼了。
臨出門前,沈辭再三叮囑爸媽,無論誰來敲門都不要開。
現在小區裡的居民們,各種缺衣少糧,又時不時地凍死人,大家的心理都越來越崩潰了,不得不防着點。
而說到開門,沈梁山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昨天你們出去鏟雪後,我和你們媽媽忽然聽到,咱們家北面的那棟樓裡,傳來一聲慘叫。”
沈辭忙問:“然後呢?”
陳玉蘭接話道:“然後又有幾聲斷斷續續的喊叫發出來,再後面就沒動靜了。”
當時他們躲在窗戶後頭張望,隻隐約見着北面有戶人家出事了,但距離有些遠,瞧不真切。
沈辭點點頭:“看來是有人開始搶東西了。”
天瀾小區果然已經不安全了。
沈辭再次叮囑爸媽,等自己和哥哥出門以後,最好把家裡的櫃子和桌子,都移到門口,堵住大門,以防萬一。
而爸媽也不斷叮囑他們,出去後一定要小心。
沈辭都一一應下了,這才帶哥哥出門去。
這次出去,沈辭沒走單元門,怕會被樓裡的其他居民看到,發現他們不在,上門去找爸媽的麻煩,那就糟了。
她一路輕手輕腳地走樓梯,下到地下車庫,把自家的越野車從空間裡拿出來,之後和哥哥一起,取出車子後備箱裡的防滑鍊,給輪胎套上,再打着火,開啟雪地駕駛模式。
沈辭坐進副駕駛,提醒沈銘一句:“哥你慢點開,小心一些。”
沈銘信心十足:“放心,哥的技術,穩穩的。”
行吧。
沈辭不再多操心了,視線穿過結了霜的車窗玻璃,朝外看去。
外面,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整座嘉南市都已經被大雪吞沒。
大概是官方派出過人手,用鏟雪車或者其它一類的工具,清理過積雪,把最關鍵的主路清理了出來,所以車子要好開很多。
沈辭每隔一段路,就看到外面有一兩個穿着臃腫的人,在路邊拄着拐杖艱難前行。
應該也是出來找物資的。
沈銘開車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挂着白霜的睫毛下,一雙凍麻了的眼睛先是驚訝,再是羨慕,後是求救,揮舞起兩條胳膊,想叫車子停下來。
但發現車子沒停後,他們又嫉恨不已,對着離去的車屁股罵罵咧咧,嘴裡呼出的氣體都凝結成了白霜。
沈辭隻望了他們一眼就不再關注了。
末世裡人人都有難處,随時随地都有人死掉,她不可能見誰都救。
大家都是普通人,能保護好自己已是不易。
偶爾地,沈辭也會在路上看到别的車輛,看到路邊的小超市,有人在那吵架、打架,地面上落着暗紅色的血迹。
本來極寒前,社會上的戾氣就已經很重了,更别說極寒到來,在人都快要餓死凍死的情況下,誰還會去在乎殺人有什麼後果?
就算要承擔後果,也得是人活着的前提下,是以法律和道德,注定崩塌。
“阿辭,你快看。”沈銘忽地提醒沈辭一句。
沈辭順着沈銘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外面的主幹道上,一輛軍用大卡車從他們車旁,提速開過。
車頭後面不知道裝了什麼,高高隆起着,用繩子五花大綁。
沈銘面露喜色:“是官方,有官方在,大家有救了!”
沈辭卻給沈銘潑了盆冷水:“哥,别天真了,如果我猜得沒錯,這輛軍用車後面裝的,全是收攏來的物資。”
“有物資不是好事嗎?”沈銘不解,下意識問。
沈辭側目,看向自己的這個傻白甜哥哥:“哥,物資都被官方收走了,你說,普通人要怎麼活下去?”
沈銘:“!”
這确實是他沒想到的。
“不、不能吧?”沈銘的語氣開始不确定起來,但還是盡量往好處想,“官方收攏物資,當然是為了救助所有人了。”
救助嗎?
這話沈辭沒法反駁,官方是會救助幸存者,但這種救助是有代價的。
在末世裡,物資代表權利,權利能夠掌控他人的生死,官方收走所有物資,導緻普通人活不下去,隻能選擇投靠官方這一條出路,奴隸制度再現,底層人會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這些,沈辭前世深有體會。
“哥,那既然官方在一卡車一卡車地收攏物資,怎麼不見他們給大衆發放救濟糧?”
沈銘立馬道:“阿辭,不要這麼悲觀,你看咱們小區物業發的救濟糧,肯定是上面撥下來的。”
的确是上面撥的,隻不過拿救濟糧是有代價的,為此鏟雪行動中死了不少人。
當然了,如果沒有救濟糧,可能死的人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