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天氣熱起來,六月初程隽安便請了匠人來書院修房舍,原本隻有書聲琅琅的書院變得有些嘈雜。
廚娘們每天除了做學子們的飯菜,還要連帶着匠人們的夥食一起做,一時間飯堂變得十分忙碌。
幸好杜嬸子五月底便正式到書院上工,多了一個人幫忙做飯,也能輕松些。
最先修的是學子們的課舍和寝舍,最後才修飯堂,因為姜溯霜給施工隊大哥的圖紙着實有些超前,大哥說要再研究研究。
趁着修飯堂之前,姜溯霜就想着把該辦的事都辦了,免得到時候忙起來她也無暇下山。
六月初五,李知淵李學士在府上辦孫兒的滿月酒,廣邀親朋好友。姜溯霜帶着竹溪,和程隽安一起赴宴,順便陪竹溪去買緞子,給狗安定制梳子。若是時間夠,還能順路回家一趟。
初五一早,天色還未亮,姜溯霜便起身,梳洗完後先去飯堂做吃食,走之前熱了幾個包子帶上。
從書院到京城趕馬車快些也要半天時間,酒席在正午開始,他們需得在開宴之前到。
小黑仿佛知道自己終于要出門了,高興得不住走來走去,姜溯霜給他套馬車的時候還安撫了好一陣。
昨日程隽安已差莊子上的人送來一輛更大的馬車。姜溯霜來書院時乘的那輛太小,坐不下三個人。
因為走得早,出門時還看不清路,程隽安提了燈籠去飯堂接她們。
姜溯霜手裡提着一個大飯盒,程隽安好奇道:“這是你給興兒備的禮?”
“上車給你說啊!”姜溯霜急匆匆便往門外走,“快點兒,冰塊兒化了怎麼辦!”
竹溪提着燈籠跟着跑上前,“小姐!小心看着路!”
程隽安看着這冒冒失失的主仆倆,也快步跟着走了上去。
到了馬車邊兒,清墨已經等在一旁了,“姜管事,竹溪姑娘。”
“快走吧!咱們趕快些,争取早點兒到京城!”姜溯霜先把木盒放到車上,然後自己爬上去,程隽安随後也跟着上去。
姜溯霜把盒子放到馬車中間的桌子上,環顧一圈兒,看到了座下的書櫃,四角的香囊,還有一籃子瓜果,“你竟找了個這麼大的馬車。”
程隽安道:“路途遙遠,總是舒心些才好,話本吃食也能打發時間。”
姜溯霜等了半天,馬車都動起來了,竹溪還沒進來。
她撩開簾子一看,就見清墨和竹溪一人半邊坐在門外,跟兩尊門神似的。
“竹溪,你怎麼不進來?”
竹溪轉頭道:“小姐,我還是坐在外頭趕車吧。”
“好吧,那你覺得外面坐的不舒服,就進來坐啊!裡面寬敞着呢!”
“知道了小姐!”
姜溯霜塞了幾個包子給車簾外的清墨和竹溪,又回身分給了程隽安幾個。
姜溯霜啃着包子,就見自己的飯盒旁邊多出一個精緻的包裹,“這是你送的禮?”
程隽安點頭,“是。”
“送的什麼?”姜溯霜問。
程隽安嚴肅道:“是一套名家所制的筆墨紙硯。”
姜溯霜:“……”真不愧是教書先生。
“你送的是吃食?”程隽安看着這大飯盒,裡面隐隐飄出一股牛乳的味道。
“對!是生日蛋糕!”姜溯霜道,“你昨日不是說昨天下午走最好嗎?但我昨天晚上才有時間試做這個,便說今天早上再走。”
“何謂……生日蛋糕?”程隽安好奇道。
“就是——”姜溯霜卡殼,“就是——一種點心!”
“正巧杜嬸子上山的時候還牽了頭母牛來,我便想用牛乳做個吃食。隻是這蛋糕做起來有點兒費勁,這個天氣還不太好保存,昨天我用硝石制了些冰,希望到京城的時候還沒化。”
“若是路上遇到城鎮,便可以買一筐冰用着。我竟不知你還會制冰?”程隽安道 。
冰在大晏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夏天的時候京中富貴人家都有冰鑒。
“我也是從前做飯的時候順便想到的,便試着做過。”姜溯霜道:“隻是這冰不能入口。”
“我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不會的。”
“教書我不就不會嗎?”姜溯霜從果籃裡挑了顆葡萄塞進嘴裡,“這葡萄真甜,你什麼時候買的?”
“聽說是番外上供的品種,我大嫂喜歡,大哥等着商隊進城時便去買了,分了我一筐。”
“這次壽宴,你大哥大嫂也會去嗎?”
“要去的。”同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程隽安能隐約嗅到姜溯霜發間的蘭花香,他稍稍往後靠了靠,“不知……你願不願意見見他們?”
姜溯霜吃完了一串葡萄,又從書櫃裡取出一冊話本來,“若是遇上當然要打招呼,這是禮數。”
程隽安見她看起話本,便閉上嘴巴,自己從身側取出一沓冊子。
姜溯霜好奇道:“這是什麼?”
程隽安依次從桌下取出筆墨,“學子們的試卷。”
“工作狂”,姜溯霜吐槽了一句,低頭翻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