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行三人帶着裝滿物資的牛車回書院。米面糧油，蔬菜水果裝了整整五車。

到書院的時候正值學子們去上農桑課，一個個扛着鋤頭，一邊說笑一邊往後山走。

“你們看！那有牛車！”其中一個學子最先看到遠處山路駛來的車隊。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喜歡瞧熱鬧，在山上生活久了，更是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有趣，一個個都在路口伸長了脖子張望。

其中一個學子叫紀望飛的，是附近青松村富戶的兒子，家裡良田千頃，從小被寵着長大，家裡人都拿他沒辦法。聽說附近新開了書院，紀父就把他送來了。

起初剛來的時候，紀望飛還鬧着想要書童跟着，後來看同窗學子都隻身一人，自己也沒好意思帶。

紀望飛是書院裡夫子們最頭疼的學生，上課不認真聽講，十分貪玩，領着一幫學子開小差。後來學校裡開了農桑課，許是覺得在書院裡讀書的日子沒有那麼無趣了，他才聽話了許多。

第一個看到牛車車隊的人就是他。

路口漸漸出現姜溯霜和程隽安的身影，十幾個學子叽叽喳喳蜂擁而上。

“院長好！”

“院長，我們今天打算給新灑的菜種子澆水呢！”

“姜廚娘好！姜廚娘你可算是回來了，今晚我們可有口福了！”

“是啊姜廚娘！你不在，飯堂的飯食雖說每日有菜單，飯菜也是你的做法，但我們還是極想念你的手藝！”

姜溯霜拍了拍手，示意他們安靜，“那今天下午就做暖鍋給你們吃好不好？”

學子們歡呼起來，紛紛交談着暖鍋涮什麼菜最好吃！

程隽安闆着臉，“肅靜！”

霎時一片沉寂，幾個頗為鬧騰的學子都安靜下來，連紀望飛都不再說話。

這人兇起來可真是個冷面閻王，姜溯霜唏噓。

“今日的農桑課，自己去菜園子拔菜，晚上煮暖鍋。”

“知道了院長！”

“選自己愛吃的。”程隽安補充道。

“院長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吃上自己摘的菜了？”紀望飛第一個歡呼，他是書院裡少有沒做過農活的。

“正是，你們不必準備太多，每個人分工，蘿蔔拔多少，青菜拔多少，自己安排，自己做決定。”程隽安道。

學子們有的歡喜有的憂心，一個個結伴離開了路口。

“程隽安，你還是蠻心疼那些學生的嘛。”姜溯霜道。

程隽安冷着一張臉，默認了她的話。

——

姜溯霜和竹溪帶着莊子上送貨的人去卸貨，程隽安則回院長室處理這幾日積攢下來的公事。

送貨的人沒有多留，稍坐下喝了口水就下山去了。

姜溯霜和後廚的其餘幾人說了以後食材的安排，就着手準備起下午的暖鍋。

聽說要做暖鍋，幾個廚娘都覺得稀奇，暖鍋這東西農家人是不怎麼做的，覺得花裡胡哨還不管飽。縣城裡倒是有賣，隻是貴得很，普通人家都不大願意花這個錢。

“姜姑娘，還有兩個時辰就該吃下午飯了，來得及嗎？”梅娘問。

“來得及！”姜溯霜道，做火鍋還不簡單嗎？現在書院最不缺的就是菜了，偶爾給學子們改善飲食嘛，圖個新鮮，完全夠吃！

“菜園子裡有的菜程院長會叫學子們自己摘回來，咱們現在隻用準備其他的！等學子們摘了菜回來，咱們洗過之後切好裝盤就成！”

“王大娘，你把今天帶回來的豬肉剁了，肥瘦的團成肉丸子，裡脊切片兒用刀背打松，還有魚也片成片兒！”

“蘭嬸兒，你做些面條兒，到時候可以煮進暖鍋裡！主食煮進暖鍋裡也好吃”

“梅姐姐，你跟竹溪去拔些蔥和芫荽！洗幹淨之後切碎，蒜和鮮辣椒也要，都剁碎準備好！”

吩咐完每個人要做的事情，姜溯霜打算開始炒底料。

這裡沒有牛油，隻好用豬油炒，一樣香。裡頭加花椒，八角，小茴香，香葉等等的香料，姜溯霜幾乎把書院裡能用的香料用上了，最後還得是要大量的幹辣椒，最後再加上一點兒米酒，這樣後味有一絲絲的回甘，可以中和辣味。

大晏這裡也有曬幹辣椒的習慣，書院裡也曬了，後廚屋檐下挂了一整排，姜溯霜撤了好幾把下來。

後廚的兩口大鍋都被她征用了，一個煮菌湯底料——菌子是今天早上王大娘上山采的，原本是打算下午用來炒菜的。

菌湯裡不用放太多東西，除了各種菌類，姜溯霜還放了點兒枸杞和山楂，是那天她路過醫館買的。大晏的藥材價格昂貴，僅僅是買了一兩枸杞和一兩山楂，她就花了幾百文錢。

姜溯霜還拆了隻雞炖進菌湯裡小火慢熬着，另一口大鍋就用來炒辣鍋的料。

蔥姜蒜和辣椒一下油鍋，香味就迸發出來了，吸引了幾位廚娘進來看。

“姜姑娘真是好手藝！我聞這味道，覺得比縣城裡賣的還香呢！”王大娘臂力驚人，拿着兩把大菜刀，“哐哐哐”剁着案闆上的肉。

蘭嬸兒已經和好了面，她也跑過來看了兩眼，“我原先還怕這面煮進去沒味道，這下不愁了！”

雲兒做完了功課也聞着味兒跑進來，要不是怕被油濺着，她早圍着鍋台打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