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凝直愣愣望着她們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小巷裡。
她的腦海中莫名浮現一些零碎的記憶碎片,似乎曾經也有這麼一個人,溫柔地抱着自己。
與之不同的是,被抱着的她是極力反抗掙紮的……她看不見那人的臉,隻知道那人的笑容那麼地溫柔,那抹溫柔在記憶中似乎永不褪色。
她的眼角不知不覺間滴落一滴淚珠,輕微地落在富岡義勇的手上,讓他愣了一下。
“你……”他把谷凝從懷裡托起,面色閃過一絲慌亂。
“啊!啊??你幹什麼呀?”沉浸在某種意識中的谷凝被他的動作打斷,吓得一下子驚叫起來。
剛才一閃而過的記憶如夢境般破碎,讓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身體一輕,吓得她連忙雙手抱住托着自己的大手。
“你……受傷了?”富岡義勇皺眉問道,他還記得,即便她是一隻鬼,但她的恢複能力極弱,身體更是脆弱不堪。
驚慌不安的谷凝沒聽出語氣中的焦急與擔心,下意識回應:“沒有!沒有!你快把我放下來。”
這種被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覺讓她非常沒有安全感,剛才那隻鬼就是想以這種方式捏死她。
聽出她的害怕,他連忙走到一旁放着木箱的樹下,将她小心地放在木箱上。
在木箱上,好不容易站穩了的谷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什麼人啊!吓死她了,她還以為他要趁機殺鬼了呢!
也是,在這種人迹罕至的小巷裡,殺鬼滅屍什麼的,簡直不要容易了。而且,死的是一隻鬼,死後化為灰燼不留一絲痕迹,都不需要花費心思毀屍滅迹了。
就像剛剛那隻鬼一樣……念叨着,念叨着,她突然想到什麼,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不對呀,如果他真的想殺了我,那為何不在殺了那隻鬼之前,順手給自己一刀?
雖然不想承認,但殺掉自己遠比殺掉那隻鬼更容易吧。
況且這一路上,對方明明有很多次機會殺掉自己,比如在白天陽光充足的情況下,把木箱打開,讓她避無可避地被曬死……
谷凝其實也不想以這樣的惡意去揣測對方,但……他是最強最憎惡鬼的獵鬼人之一啊!
他們對鬼的憤恨比普通人更強烈,又怎麼可能真的會把一隻鬼當成同伴呢?
即便内心如此笃定,但不知為何,總有那麼一絲微妙的期許迂繞于心。她搖搖頭,甩掉那幾乎不可能的念頭。
富岡義勇仍然凝視她,即便是關心的目光也讓人難以察覺出來。
而谷凝隻是磕磕巴巴地開口:“我、我沒有逃跑,都、都是你把我獨自丢在那裡,我、我有些害怕所以才離開的。”
唯恐他不信,她又錯多此一舉地解釋:“我、我以為你會在這個城鎮裡,所、所以我才來這裡找你。我、我可不是想吃人才到人多的地方,你、你不要誤會我!”她焦急地表明誠心。
獵鬼人會相信鬼的話嗎?在她看來,恐怕很難會相信。畢竟,變成鬼的人,早就不是人了。
富岡義勇靜靜地注視着她好一會兒,突然在她面前半蹲而下,神情複雜。
“阿凝,你想……”
“水柱大人,傷患已經全部安置好,請問還需要什麼幫助嗎?”
一位鬼殺隊醫療隊成員從遠處跑來,打斷了他的話。
谷凝一見,立刻躲到木箱裡,她現在的模樣可不能見到人。
心裡卻在揣摩:他剛才想說什麼?難道自己想要逃走的意圖被他發現了?他要當場揭穿她?
谷凝像隻惴惴不安的鴕鳥,躲在木箱裡不出來了。
富岡義勇淡漠地回應那名隊員,表示這裡并無需要幫助之處。待對方離開後,他靜默地凝視着木箱好一會兒,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阿凝,你想……見锖兔和真菰嗎?
原本這次任務難度實際不大,申請将她帶上也是因為,聽說锖兔曾在附近出現過。
他借此任務的機會,想讓她與锖兔見上一面,誰知……锖兔早已不在這裡了。
現在的谷凝對獵鬼人十分抗拒,若是真的讓失憶中的她見到锖兔……恐怕……
富岡義勇不由得有些糾結,但若不讓他們相見,又愧對于锖兔師兄。
但現在沒時間了,這次任務完成後,他要立即回去交代。雖然有鎹鴉能傳遞信息,但唯恐途中發生意外,他必須親自回去一趟。
此番來回,恐怕就再難以探知锖兔師兄的消息了。
為了獵殺鬼,锖兔師兄大多數身處于惡鬼藏身的人迹罕至之地,即便是鱗泷師傅也很難快速聯絡到他。
這也在谷凝醒來後,沒有讓他第一時間知曉的原因之一。
富岡義勇單肩背起木箱,帶着她面色沉穩地離開。
谷凝還不知他帶上自己的真正目的,這次傷勢雖然因身體變小,保留了不少能量而顯得沒那麼嚴重。
但她回到溫暖熟悉的木箱内後,還是抑制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直到他們再次回到蝴蝶屋,她都不曾醒來。一路上,富岡義勇一直以為她不想理自己,向來寡言的他也不會主動言談。
以至于,直到回到蝴蝶屋他才發現谷凝陷入沉睡良久。
富岡義勇抿住唇,神色晦暗地注視着谷凝沉睡的臉。
“她隻是和祢豆子一樣,陷入沉睡是為了修複身體和保存能量,你别一副她永遠醒不過來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