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牽着祢豆子往外走,但即将臨近門口時,一直安靜聽話的祢豆子突然掙脫她的手,跑到另一邊角落的暗處。
祢豆子一臉抗拒和厭惡,渾身抵觸得就算谷凝怎麼哄,她都不願意靠近門口。
門外微弱的陽光普照着大地,冬日的暖陽令人身心舒适。然而谷凝卻萌生出強烈的抵禦和驚懼,這種極其反差的感受讓她一瞬間生出懊悔和退卻之意。
似乎有些理解祢豆子的感受了。
谷凝用力地搖搖頭,甩開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她不能退縮,她一定要在那人回來之前逃出去。
她回頭看了角落裡的祢豆子一眼,祢豆子一定是因為逃跑多次,在這裡被抓回來,被教訓一頓後,對這裡才如此恐懼,不敢踏出門半步。
沒關系,等她逃出去後,她一定會帶人回來救她的。
谷凝一臉堅定,強忍内心中她無法理解的、越發濃烈的驚懼和害怕。她必須戰勝内心的陰影,才能逃出去。
顫抖着手,打開大門,擡起腳,僵硬的大腿開始邁出一步。
哐當一聲,背後傳來飯碗摔碎的聲音,以及炭治郎心急如焚的驚呼聲:
“快停下!别過去!!!”
他身影飛快,瞬間閃躍到谷凝身後,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往後退。
一道微小的灼燒聲呲呲響起,一縷焦糊的輕煙從谷凝伸出的那隻腳尖上冒出,她驚懼大喊:
“啊!着火了!着火了!!”
炭治郎連忙把她抱回屋裡放到地上,随即抓起那隻冒煙的腳,用自己外襯蓋在上面緊緊捂住,試圖把上面火花撲滅。
雖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他不久前才親眼見到一隻鬼被陽光活生生地燒死,不留一點灰燼。
他真擔心這點小火花會把她燒滅掉,到時候鱗泷師父一回來見不着她就糟糕了。
“你、你怎麼樣?其他地方有沒有被曬到?”他着急地問道,仔細檢查她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地方出現焚燒的迹象。
幸好她當時沒有冒然地直接撲出去,不然他就算沖得再快也無法把她救下來。
谷凝完全吓傻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還在冒着輕煙的腳尖。即使炭治郎已經及時撲滅了那縷焚煙,但蝕骨入心的痛楚深刻到讓她靈魂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她剛才真的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
不過是陽光而已,為什麼突然變成了一把無形的利刃,差點要了她的命?
“還好其他地方都沒有被陽光照射到。”炭治郎松了一口氣,重新把她抱起,放回原來的屋子裡。祢豆子也一臉擔憂地跟在後面,她也非常讨厭和害怕陽光。
炭治郎在谷凝面前正襟危坐着,一臉凝重,就像在教導頑皮的弟弟妹妹一般,語氣嚴峻卻又不失溫柔。
“鬼是不能見到陽光的,下次不能再這樣任性了!”炭治郎不傻,很輕易就想明白了她剛才不過是找借口支開自己,然後想要出去。
他不明白谷凝為什麼要沖出去,難道她不知道自己一旦接觸陽光就會死嗎?
谷凝還沒從剛才的驚吓中回過神來,腦子裡一片混亂,記憶中交錯雜亂的東西一直模糊不清,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她忘記了。
聽了炭治郎的的話,她十分不解地擡起頭來:
“你說什麼?鬼當然不能見陽光,我又不是鬼,怎麼不……”她忽然戛然而止。
炭治郎也驚詫了,她說自己不是鬼?不對啊,任何人與鬼他和鱗泷師父都不可能區分不開。
人和鬼的氣息是不一樣的,就算她身上的氣息和其他食人鬼不一樣,沒有那種惡心的嗜血之氣,但她和人類明顯不同。
她是一隻鬼的身份不可能會認錯。
“你、你忘了嗎?鱗泷師父說過你是一隻鬼,還救過……”炭治郎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我怎麼會是一隻鬼呢?不是隻有死後的人才會變成鬼嗎?我明明還活着,你看!”
谷凝神色激動跪爬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眼皮下晃了晃,還抓起他的手臂晃了一下,證明自己的存在。
鬼不是那種飄忽的靈異狀态嗎?她擁有實體啊!而且還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皮膚和體溫,她怎麼會是鬼呢?而且她還能白天出現,但她确實害怕陽光啊!這是怎麼回事?
炭治郎有些不解地任由她的動作,但瞧見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他連忙安撫起來。
“阿、阿凝,你冷靜一下,可能是你睡得太久了,有些東西不太記得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說不定很快就會想起來了。”
“睡得太久?我睡了多久?”谷凝一怔,“不對,鬼還能睡覺的嗎?”
炭治郎很快便意識到,她口中的鬼似乎和自己認識到的鬼不一樣,難道還有其他類型的鬼鱗泷師父還沒告訴他?
沒有責怪的意思,他認為自己修行時間太短,還沒資格去了解那種類型的鬼。
“鱗泷師父說過,鬼是一種以人為主食的可怕生物,但你和祢豆子的情況十分特殊,你們都沒有吃過人類。所以需要在沉睡中來恢複體力和修複傷勢。”他耐心地解釋。
“祢豆子也經常沉睡,有時候一睡就睡好幾天也不會醒。”他讓祢豆子上前來,讓她仔細地觀察。
“她和你一樣,現在也是一隻鬼。但不久前她還是一個人類,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讓她變回人類的方法。”他哀傷地望着祢豆子,神情堅定不移。
“你是說……她也死了?”谷凝一時之間還不理解。
端詳祢豆子好一會兒,發現她确實和一般人有所區别,眼瞳中間似乎有一抹如同豎瞳一樣的東西。
宛如獸類一般的瞳孔,以及她兩隻手上淡粉色的長指甲,雖然看上去尖利又危險,但是……好可愛!就好像天然美甲一般,她也想要這一款的!
谷凝蠢蠢欲動的小手沒忍住覆蓋上去,拿起她的手,自以為沒人發覺地摸了一下,帶着淡淡的羨慕。
“沒有,祢豆子還沒有死!”炭治郎下意識反駁,他一定會想辦法把妹妹變回原樣,他一定不會讓人傷害她一分一毫。
“都變成鬼了,也不算死掉嗎?”谷凝訝然。
“鬼隻是一種生物,并不是由人死後變成。這世間大多數鬼都是因為傷口接觸到鬼的血液才會轉變成食人鬼,也就是說,隻有人類的傷口接觸到鬼的血液才會變成鬼。”
将鱗泷師父告知自己的東西給她解答,讓她重新去認識鬼這種生物。
“鬼幾乎擁有無盡的生命以及強悍的自愈能力,就算被砍掉手腳也能重新長出來,但也不是無敵的存在。任何一隻鬼都能被陽光輕易消滅,用日輪刀砍掉它們的腦袋,它們也會死掉。”
炭治郎的話完全刷新了谷凝原本對于鬼的認知,雖然這種認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
“……所以你們并不是人販子?”她讪然地問道。
炭治郎呆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她居然誤以為自己與鱗泷師父是人販子。
“不不不,當然不是,我們當然不是那種人。”他連忙搖頭擺手,手忙腳亂地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們真的不是,你要相信我啊!不、不然你等鱗泷師父回來跟你解釋。他照顧了你好幾年,你對他應該有些印象。等你見到他後,你就知道了。”
沒想到谷凝醒過來後,第一次和自己見面,就鬧出這種烏龍,炭治郎隻覺得一陣慌亂無措,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不知所雲地向她解釋。
“……行吧,我知道了。”見此,谷凝也知道是自己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