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蘿跨出門扉,回身想要把那個男人也拖出來,一隻獵犬已經跳至近處,毒針發射器完備待發。
經過她們這麼一番折騰的男人适時醒來,在烏蘿粗暴拖拽的手法中嗯了一聲。這一聲很快被近在眼前的獵犬拔高成高分貝顫音。
不知道是男人的叫聲起了作用,還是低溫,或者是其他什麼不得而知的原因,總之在遍體鱗傷的烏蘿眼前,這群邪惡的機械生物統一停在了原地。
低溫霧氣在觸及男人的铮亮皮靴時,同樣翻滾着退卻。
見到危險暫且消失,早已無力支撐自己行動的拉瑪率先癱倒。
烏蘿喘着氣,在激素營造的熱血上頭的餘波裡松了手,讓男人的後腦勺再一次砸在自己的破皮靴上。終于接觸到正常的渾濁,溫暖空氣,她甚至開始感覺到先前一切好似幻覺。
被她放棄的男子轉動眼珠,用水光籠罩的脆弱藍色瞳孔注視烏蘿:
“哦你們好啊。我叫尼祿,是這裡的……我也忘記了我在這裡幹什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緊急消防演習?我沒聽見警報聲。”
醫療隊和維和官姗姗來遲,接受來自長官的連環訓斥。
尼祿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發型和衣着,似乎也想起來自己是星艦上的重要人物,此時底氣充足地訓斥了一番各部門人員對突發情況準備不足。
“可是,恕我直言,長官。”
維和官隊長檢查了室内滿是事故獵犬的駭人場景:
“這件事出自維修部門。請讓我仔細審問當事人,當然還有那個偷渡者。”
正在接受檢查的烏蘿聽到自己被特地拎出來,主動從病床上坐起:
“我在正常工作流程中被失控獵犬襲擊,并且按照工作守則進行了上報,并且維護了在場人員安全。”
隊長看也沒看她,隻顧向尼祿彙報:
“按理來說,我們不必接受偷渡者。等到審問完畢,我會拟出對方應該承擔的責任條款名單。并且,我提議減去全體維修人員的季度獎金。作為不主動上報偷渡者的懲罰。”
烏蘿又說道:
“按照勞務條例,星艦要确認偷渡者完全脫離生命危險之後才可以進行處罰。而且現場有人報告了事故發生,是維和部門沒有做出及時響應。”
隊長在帽檐下狠狠瞪她。
這番争吵讓尼祿痛苦地揉了把額頭:
“你們都在說什麼廢話。沒有誰做錯了,沒有人會受懲罰。修好這裡。我要親自去醫療站躺着了。”
醫護人員為尼祿檢查過後,委婉提示他的昏迷症狀是吸取了太多違禁植物制品所緻,同時遞給他一盒冰淇淋。
尼祿忽略了勸告,開始悠然自得地吃冰淇淋。看見烏蘿還在和維和官隊長沉默對抗,他噎了一下,讓醫護人員給烏蘿也送了一盒冰淇淋。
維和官隊長尴尬地提醒道:
“卡西烏斯指揮官在基地裡也聽說了這起事故。他要求您立刻與他進行通訊。并且……”
隊長附在尼祿耳邊說了些關于預算的問題。尼祿開始緊張地撥弄自己的鬓邊碎發,把剛剛紮好的發髻弄的一團糟。
一縷頭發纏上他的指環,無意間被扯了下來,疼的他眉頭一顫,卻因此瞥見了烏蘿正在望着這邊的目光。
“好吧。好吧,那就……”
尼祿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從意志消沉的泥潭裡稍微提起了精神,打手勢給隊長:
“我這就去和他通訊。這樣大家都沒意見了吧?”
烏蘿和拉瑪随後被送到了醫療站裡,和那些被截肢,被燒融臉皮,被太空事故造成精神失常的病人們待在一起。
拉瑪在進食了些許營養液之後立馬恢複了些,甚至與烏蘿一起分享了一個冰淇淋。
“謝謝,”
她疲憊地望向烏蘿:
“你不用為了我做這些的,我是一個偷渡者……接下來無論如何,我都會服從安排。”
烏蘿看見周圍無人,拔了自己的輸液針,趁機來到她床邊問道:
“你在基地工作對嗎?你有見過,或者聽說過一個叫米聶卡的男性嗎?和我差不多大,金發,在遠航事業部工作。”
拉瑪先是疑惑地搖頭,思索過後才緩緩說道:
“我不太确定。也許是有一個米聶卡。但是……”
“但是?”
“我隻聽卡西烏斯指揮官說過一次這個名字。他和其他實驗失敗的殘缺者一起被派到基地外執行拓荒任務了。也有可能是我聽錯了。”
烏蘿甯願相信米聶卡此時此地正在下方星球表面的某個地點。
拓荒任務。卡西烏斯。
她默默牢記這兩個名詞。
病床的屏蔽帷幕被取消,外界的聲音瞬間灌入。烏蘿回頭看見是尼祿,立馬扯過來輸液管想重新給自己接上,針頭噴出的帶血藥液就這樣跳到了他臉上,讓他在她面前發出第二次失态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