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舌帽已經被救護車拖走了,剩下池嶼和秦纾被警車一起拉到警局。
等葛東趕到時,隻看見孤身坐在外面的秦纾。
“怎麼回事?”他急匆匆走過去,不見自家藝人的影子,有些焦急,“小池呢?”
秦纾站起身,她剛被傳喚完,警察叫她先在外面等着。
抿了抿唇,秦纾說:“池嶼現在在審訊室。”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葛東什麼也不知道。幾十分鐘前,他洗漱完剛躺上床,警察便一通電話打來,說池嶼出事了。
把前因後果解釋完,葛東眼神複雜,最後拍拍秦纾的肩,“你沒事就好,我先去聯系一下律師朋友,問問看現在要怎麼辦。”
作為公衆人物,池嶼有長期合作的法務團隊,葛東打電話過去,律師快就趕過來。
這位律師在業界久負盛名,聽完基本情況後,律師先生面色凝重,“現在的情況對我們這邊很不利,對方沒有實際行動,屬于犯罪未遂,但是現在池先生先動手打了他,運氣好能争取個過度防衛,運氣不好可能會變成故意傷人。現在具體情況還是要看對方的傷情鑒定結果,總之,如果對方願意用錢解決,那是最好的情況。”
秦纾和葛東聽完律師先生一番話之後,心中皆是涼涼。
葛東:“錢不是問題,對方如果願意用錢和解,我們可以承擔所有費用。池嶼一定不能留下案底,他是公衆人物,有案底他的前途就毀了。”
“那人是狗仔對嗎?”律師先生撐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狗仔無非是為錢而來,現在抓住機會更會大敲一筆,等對方律師過來之後,我會盡量争取用錢和解。”
正常邏輯是這樣的,狗仔蹲點,無非就是挖料賺錢,現在被池嶼打了,索賠和買斷惡劣新聞又是一大筆收入。
聽着兩人的對話,秦纾憂心忡忡。
雙手背在身後,曲起的手指用力到在掌心摳出血。
警察走出來,幾人圍上去。
“對方律師來了,雙方先嘗試協商一下。”
進到調解室裡,秦纾一眼就看見雙手被铐住的池嶼。
他沒什麼表情,靠坐在椅子裡,對面是個陌生男人,大概是狗仔那邊的律師。
聽到開門聲,池嶼才緩緩擡起頭,目光落到秦纾身上時頓了頓。
下一秒,池嶼朝秦纾眨眨眼,嘴角勾出一個輕松的弧度。
秦纾勉強擠出個笑臉,隻是心情太過沉重,笑得比哭還難看。
幾人落座,秦纾注意到,他們池嶼的律師在看到對方律師時面色變得非常複雜。
她心下一沉,順着律師先生的目光,朝那人看去。
那大約是個四十多歲的人,男人一身西裝筆挺,知道他們進來,卻連眼神都沒有分過來一個。
雙手交疊在桌面上,狗仔方的律師一直在注視池嶼。
秦纾看着眼前詭異的場景,不自覺皺起眉。
這人給她的感覺好奇怪。
調解室裡沉默片刻,在警察的引導下,對方律師緩緩開口,說出他方訴求。
氣場強大的律師聲音沉穩,“我方不接受任何調節,當事人要求隻有一個,希望施暴者能接受法律制裁。”
秦纾就坐在池嶼身邊,聽到這話,立馬側頭,飛快掃一眼池嶼。
池嶼凝視着手上白銀色的手铐,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就好像律師談論的不是他。
“你方當事人,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出現了犯罪迹象,隻不過被我方當事人及時發現,并制止犯罪行為。有理由認為,我方當事人是為了維護第三方利益而進行自我防衛。”
“……”
兩位律師在調解室裡說得唾沫橫飛,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你來我往的争辯中,秦纾凝神聽着,一點都不敢松懈。
身邊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然後一隻大手落在秦纾腿上。
是池嶼。
向旁邊看去,池嶼雙手被手铐铐住,分不太開,他想撫摸秦纾,安慰安慰她,但是被手铐桎梏住了動作。最後隻能全身側過來,用一個别扭的姿勢,在衆人看不見的桌下撫上秦纾的大腿。
秦纾溫柔地覆蓋上那隻手,大拇指在池嶼手背手上摩挲兩下。
其實心裡慌得要死,但是她不想讓池嶼也跟着一塊焦慮,雖然池嶼現在看着像個沒事人。
池嶼拍拍她的腿,用口型說,“會沒事的。”
秦纾一怔,心想,怎麼到現在還在逞強,她都要急死了。
一個小時後,最終對方還是更加占理,他們不肯接受調解,執意要讓池嶼受到懲罰。
對此,反應最小的竟然是池嶼本人,他好像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所以毫不意外。
關于具體量刑,暫時還不能下定論,因為對方當事人的傷情鑒定還在進行。
在此之前,池嶼可能要在派出所拘留幾天。
談判結束,其餘人可以回家了,等到下次再見面,就是定罪的時候。
秦纾眼圈紅紅的,但是沒有任何辦法,隻能跟着葛東先出去。
大家站起身,池嶼終于說了第一句話,“我想和鐘律師單獨聊聊。”
衆人腳步一頓,紛紛看向還坐在椅子裡的池嶼。
鐘律師是對方派來的律師,此刻聽到池嶼的要求,竟然也不意外,“警察同志,我能和他再說幾句?”
警察點點頭。
其餘人從調解室裡向外走,秦纾走在最後面,注意力一直放在調解室内。
大門關上的最後一刻,她聽見池嶼冷聲開口:“老頭子派你來的吧。”
秦纾腳步倏爾頓住,像是整個人被施了定身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