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沙市建工?”張總在心中回憶一下這個名字,那不正是被秦纾排除在外的企業嗎?
陶總笑着接話,“是呢,我們也算沙市的龍頭企業了,資質就擺在這裡,您真心可以考慮一下。而且我們和天啟也是很穩定的合作關系,之前我和秦負責人私人之間有過一點小誤會。沒想到,直接錯失了和貴公司合作機會。”
他這話裡面門道可太多了,分明就是暗示秦纾因為私人利益,所以沒有以合作方的利益最大化為原則。
在這個行業,因為個人恩怨而導緻公司間錯失合作機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張總作為老油條,代表的是華陽,不可能因為秦纾,而讓沙市建工的經理難堪。
如果秦纾真是個小職員事情就好辦得多,偏偏,她是華陽的未來老闆娘。他一個打工人,看老闆面子行事,惹老闆娘不愉快又算是什麼事。
“小秦脾氣這麼寬容随和,沒想到也能和人有不愉快。不是我說,陶總,你一個大經理和人小姑娘計較什麼。”
陶總笑容一僵,事情走向怎麼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樣。
隻聽張總又說,“小秦是項目負責人,遞上來的資料也不是她一手包辦,興許是下面的人沒遞上來。”張總對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會意,适時遞去名片,“這是我的名片,華陽對所有懷着誠意的朋友敞開大門。”
陶總僵硬的面色緩和幾分,他雙手握上張總的手。
華陽的專車已經在寫字樓前等候,秦纾彎腰,從降下的車窗朝内向張總緻謝,再次感謝他于百忙之中抽身前來天啟。
黑色轎車油門一踩,從寫字樓前離開,很快彙入車流。
“你本事挺大,能讓華陽的人這麼護着你,這張臉沒白長。”
赤裸裸的惡意撲面而來,秦纾勾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隻不過笑意不達眼底,“幾個月不見,陶總造謠的本事還是這麼強悍,你外甥女的功力是你親自傳授的嗎?”
“去你媽的死丫頭。”陶總笑罵一聲,但是在場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咬牙切齒。陶總接過秘書遞來的煙,自顧自點上。他們正好在風口上,飄來的二手煙全部撲到秦纾臉上。
秦纾:“……”
她雖然偶爾抽煙,但好歹是個有素質的煙民,抽煙她有三不抽。
公共場合她不抽、密閉空間她不抽,有老人、女士或是小孩在時她不抽。
秦纾的嫌棄毫不掩飾,擡手捂住口鼻,“您真沒素質。”
公司樓下人來人往,光天化日,陶總就算是氣得煙一抖也不能把秦纾怎樣。
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破綻。
秦纾她待人淡泊,但是相熟起來之後就變得很随和。隻是誰都不知道,她其實是個很記仇的人。之所以說秦纾情緒穩定,大概是因為在遇到讨厭的人時,她還能保持聲音平穩和禮貌微笑。
二手煙在空氣中消散,秦纾往後退一步。
“您盡管抽,畢竟我們不會再有面對面合作的機會。”剛想離開,似是又想起什麼,她又補充,“順便,代我向吸了舅舅半輩子二手煙的陶艾欣問好。”
空氣安靜幾秒,又像是有幾個世紀那麼長。
秦纾就差直接對陶總宣戰了,那句‘不會再有面對面合作機會’可不就是,‘有我在,你們沙市建工就别想和華陽合作’的意思嗎?!
陶總秘書看着秦纾潇灑離去的背影簡直目瞪口呆,和秦纾打交道,沒有一年也有半載,她對誰都不說重話,始終保持安全又禮貌的距離。
這個……這個牙尖嘴利、刻薄到不行的人,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秦纾嗎?
半晌,隻聽‘咔嚓’一聲,秘書轉回頭,看見陶總氣得把煙掐折了。
陽光照在陶總臉上,顯得表情更加猙獰。
秘書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見上司表情,沒忍住後退一步。
這位陶總,不學無術,隻有高中學曆,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小混混。
幸好因為父母當官,頭上那位姐姐也争氣。
家庭的優沃讓這位沒什麼品行可言的混混也當上了領導。
跟着陶總這麼多年,他是有些不幹淨的手段在身上的。
秘書看向秦小姐的背影,心有餘悸,隻希望她以後在陶總面前可以夾着尾巴做人。
*
陶艾欣回國差不多有三四個月,在這期間她一直住在舅舅家裡。
本來潘伯母說,她和呂星辰很快就會訂婚,然後把遠在英國的父母也請回國内,參與訂婚宴。
可是現在,呂家最危急的經濟低谷已經過去了,呂星辰死活不願意娶她,甚至以死相逼。
雖然潘伯母一直對說,她在周旋,而且行之有效,相信呂星辰也會在不久的将來重新接受自己。
但這些話,陶艾欣就當是玩笑聽聽。
她太了解呂星辰了,家族企業面臨倒閉時,他都不願意娶自己,更遑論現在。
别墅房間裡隻有她和舅媽在,舅媽在家中向來沒有話語權,甚至連存在感都沒有。
把一隻腳壓在身下,陶艾欣躺坐在搖搖椅裡,有些焦慮地咬手指。
“欣欣吃點水果吧。”舅媽從保姆手中接過餐盤,放在陶艾欣面前的茶幾上。
陶艾欣正在看手機,聞言擡眼,瞥了眼這位氣質不佳的中年婦人,沒說話。
尴尬在客廳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