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緊接着一道更大的驚叫聲襲來,瞬間蓋住了玉蘭的風頭:“啊——————!!!”聲音還挺耳熟。
郁離擡頭一望,正見到姚黃震驚地盯着他們,發出受到驚吓的尖叫。眼見郁離他們看過來,姚黃好似終于回過神來,把帕子往臉上一蒙,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跳下台子就跑走了。
後來好像還哭了出來。
郁離、元浮、蟲:.......
“姚黃!姚黃!”魏紫跟着姚黃追了幾步,想想不能撂着郁離他們不管,又不好意思地跑了回來。
他跟衆人打了個招呼,急忙解釋:“你們不要生姚黃的氣啊!她不是故意的。今天這個戲碼她本來就不願意,是我死乞白賴,硬磨着她答應的。本來隻有那些小妖精們看看也就算了,沒想到.......”
沒想到被恩人們看到了,這可真是......想想姚黃的性子,魏紫就頭疼,想着又得花好一番力氣才能把人哄好了。
郁離他們自然不生氣。元浮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喝着酒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有了這麼一茬兒,小妖精們很快被打發走了。
魏紫盛情接待了遠方來的客人,把自己的珍藏全都從土裡刨了出來,一股腦兒要送給郁離他們,之後又張羅酒席,好一通忙亂。
到了晚些時候,姚黃也扭扭捏捏地出現了,一臉尴尬地跟他們打招呼。
郁離像是全然忘了之前發生的事,微笑道:“看來你已經完全好了。”
姚黃羞澀地點點頭,又問起李木妍情況如何。
郁離就把李木妍已經投胎的事情告訴了她,姚黃溫柔地點點頭:“我以後也和魏紫一起去看她。”
郁離和元浮在魏紫這裡呆了幾天就離開了。路上在一座深山中遇到大雨,兩人就找了個洞穴避雨。
雨水如串珠般從洞口滴落,宛若珠簾。外面白茫茫一片,潮濕的空氣靜谧又溫柔。郁離與元浮靠在一起,面前是溫暖的火堆,他不知不覺睡着了。
夢裡不知怎麼回到了魏紫和姚黃住的大宅,他正與魏紫說話。
“.......你看出來了是吧?我跟姚黃之間的感情,跟凡人們的那些情呀愛的不沾邊。”
魏紫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就是想有個人一直陪着我,不是幾天幾個月幾年那樣,是一直有人陪着我,這樣我才不會覺得孤單。姚黃就很好,我一眼就看中她了,而她也答應了,會一直陪着我。”
郁離輕輕道:“你不是說姚黃向往那些凡間情愛嗎?”
魏紫歎了口氣:“她确實向往,現在也還向往呢。不過她以前被一個凡人坑得夠嗆,差點命都丢了,如今雖然還喜歡那些情情愛愛的吧,但也不敢那麼相信了。”
“不過别人做不到的,不代表我做不到啊。”
魏紫自信道:“姚黃希望我是男子,我就是男子;她希望能與我如人間夫妻那樣生活,我就跟她那樣生活。我們互相陪伴,感情真摯,白頭偕老,天長地久,誰說這不是愛的一種呢?”
“我們彼此想要的都得到了,所以那些過去的波折,就當是個不太養眼的小浪花,看看就算啦!”
......
郁離猛地睜開眼,正見到山洞頂上濕漉漉的苔藓。耳邊傳來鳥兒婉轉的啼鳴,偶爾有高處的水滴落下,砸在硬質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他坐起身,身下躺着的地方被烘得幹燥又溫暖,鋪着一層厚厚的毛氈,毯子也柔軟舒适。環視四周,卻不見元浮的身影。
想起夢裡的場景,郁離愣了一會兒神。片刻後,他耳朵微微動了一下,推開毯子走出洞外。
正是雨過天晴時刻,山石嶙峋,草木蔥翠。陽光照在猶然帶着水光的葉片上,映得那抹綠色油潤欲滴。
山中雨急,不遠處的窪地已不知何時積滿了水,與遠方山上流下來小瀑布彙成一條寬寬的小河。水面不深,猶能透過漸漸澄清起來的河水,見到底下千奇百怪的石頭。
“郁離!”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元浮。
他不知何時從對面的林子裡鑽了出來,手裡托着一片大葉子,裡面影影綽綽裹着些紫紅相間的果子。
元浮笑道:“你醒了?發什麼愣呢。看我給你帶了什麼?”說着,他一揚手中的葉包,就要從河岸那邊涉水過河。
看着眼前這一幕,郁離忽然想到,許多許多年前,他曾拿着元浮贈給他的綠玉簪,在他們二人之間狠狠劃下一條寬不見邊際的河。
他順着河水的沖刷不斷退後,始終站在岸上,而元浮卻固執地站在原處,浸在河中,死死盯着他,既不肯向前,也不肯退後。
而如今,多年前的場景似與面前的小河重疊,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郁離看着看着,忽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