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太監追出殿門,阻住了為首之人的腳步。
太子原本一直擠着身旁的少年走路,差一點要把對方擠進路旁的花叢裡,這會兒被攔住,隻好不耐煩地停下腳步。
“有什麼事方才不說?”太子抱怨:“現在孤都要走了,又巴巴地遣你這老狗攔路。”
哼一聲,太子一腳将那太監踹了個趔趄。
中年太監雖然在太後的慈壽宮裡有些臉面,但在混世魔王的太子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穩住身形之後就躬着身陪笑,一個字兒都不敢說。
好在太子雖然混賬,倒也不敢随便駁了太後顔面,隻能轉身回去。
臨走之前,太子往宮門口方向招了招手,把候在那處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厮叫了過來。
“照顧好你家大公子,若是他又哪裡不舒坦了,孤就把你的皮扒了。”
小厮名叫春兒,被太子這話吓得渾身冒冷汗。
這位主兒可不是在吓唬人,雖然他跟着大公子進京不多久,可也曾聽過太子的惡名。他說扒人皮,可是真的會扒的啊。
見春兒吓得不輕,太子滿意地笑了笑。
他轉頭看向身邊。
便見方才被他擠到路邊的少年蕭寶鏡依然側着頭,不肯看過來,身子斜向外側,嫌棄的意味兒很明顯。
太子冷哼一聲,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強硬将他轉過頭來,低聲道:“今日先放過你......你給我等着,我要你以後跪着爬過來求我......”
太子手勁太重,蕭寶鏡痛得不得了,眼裡一下子泛起了淚花,眼角飛速紅了起來,瞧起來有些可憐。
太子見他這副模樣,心神一蕩,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放輕了。
這小東西,真是個人間尤物啊。
啧。
太子陰狠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味,色迷迷地黏在少年臉上下不來,又改掐為摸,手指在他嫩出水兒一般的臉蛋上輕佻地摸來摸去。
“殿下,太後還在等着您呢。”
眼見着場面越來越不堪,中年太監無法,隻好硬着頭皮出聲。
太子被擾了興緻,果然怒氣沖天,又狠狠給了太監一腳,将他踹進了一叢灌木中。
出了氣,太子終于肯走了。臨走前,他狠狠盯了一眼垂頭站在原處的蕭寶鏡,咧嘴一笑,如同惡狼。
中年太監連衣服上的鞋印子都來不及處理,急匆匆跟了上去。
“大公子.......”
春兒心驚膽戰地扶住寶鏡,察覺到他一直在微微發抖。
“好了,我們快走罷。”這時,一道柔和的嗓音傳來,是一個中年婦人,穿着二品诰命服。
她的樣貌隻能說端莊,并不怎麼出衆。身旁跟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模樣倒是俏麗,隻是這會兒眉眼立起,瞧起來過于淩厲,生生折損了她的美貌。
方才明明有那樣一場鬧劇,這母女二人卻如同隐形人,置身事外。太子的視線一直落在蕭寶鏡身上,甚至不曾瞧那對母女一眼。
婦人娘家姓孫,這會兒神情平靜,瞧不出什麼心緒來,隻是對候在旁邊的另一個年輕太監道:“勞煩公公,在前引路,我們該出宮了。”
那太監急忙應聲,态度十分殷勤,引着衆人往外走。
孫氏身邊的少女叫作蕭晚娘。這些日子以來,她又是興奮又是膈應,萬般複雜滋味在心頭,可說到底還是高興的。
誰知今日見了太子,卻被對方一再忽略,根本不曾被看入眼中,這讓蕭晚娘心中冰涼,沸騰的情緒一下子冷了下來。
再想及太子滿心滿眼都是蕭寶鏡,恨不得貼在對方身上的樣子,蕭晚娘更是妒火沸騰,各種惡念如同渾濁河底的髒污渣滓般,連續不斷地向上泛起。
果然跟他那狐狸精娘親一般,是個離不開男人的下賤貨!
蕭晚娘現在很想去撕爛蕭寶鏡那張狐媚子臉,可惜現在還在宮裡,她不敢太過放肆。心中揪扯來去,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
想及此次進宮,她這樣歡天喜地,可蕭寶鏡竟敢推說身上不舒坦,不想進宮。這也就罷了,他不去,蕭晚娘樂得高興。
反正太後指明要見的是她和母親孫氏,蕭寶鏡不去真是皆大歡喜。
可誰知太子得了消息竟橫插一手。先是遣了太醫來給蕭寶鏡瞧病,又讓他帶着小厮進宮,方便就近伺候。
總之一句話,蕭寶鏡,必須進宮。
這可把蕭晚娘氣了個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