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見寶鏡突然咳了起來,蕭逸恪輕輕拍他的後背,準備開口喚人進來伺候。
“公子!”寶鏡急忙攔住了他:“我沒事。我剛才就是想起了點事情,這才、才不小心嗆到了。”
“哦?想到了何事?”
“我.......”
寶鏡心虛地上下左右一陣亂看,正準備随便扯兩句蒙混過關,突然心裡一動,計上心來。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終于知道了公子的秘密而已。”
“我的秘密?”
蕭逸恪頓了一頓,不動聲色道:“我有什麼秘密?我怎麼不知道?”
寶鏡叉起腰,臉上兇兇地道:“公子不要想着遮掩過去,我都知道了!”
他有點生氣地說:“原來周世子和夏公子說的都沒錯,這夏園就是公子的百寶匣,收藏了公子喜愛的所有物件兒,還有所有喜歡的漂亮人兒!”
夏,同“匣”。
寶鏡指着多寶閣上的擺件道:“就像這些好看的瓶兒、筆架上的毫兒、籠子裡的雀兒一樣,我原也是你帶回來,準備養在夏園裡的吧?與白公子夏公子他們是一樣的!”
寶鏡隻是性子單純,沒甚麼閱曆,但這并不代表他傻。他之前原本就隐隐生出些疑惑來,隻是總弄不分明罷了。
及至他住進海棠苑,一心一意要查到公子掩藏的秘密,幾番峰回路轉,寶鏡才發覺,原來那秘密早就被擺在了眼前,隻是他被自己一貫的想法誤導,陷入歧途罷了。
公子的秘密,從來不是那些可能隐藏在角落裡的什麼物件兒,而是那群養在海棠苑裡的漂亮人兒。
公子不想讓他知道海棠苑的存在,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被帶進夏園的真相,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存在于這裡的價值,原來隻是一件收藏品。
剛想明白的時候,寶鏡是很有點難過和生氣的,但很快他就放開了。
寶鏡是個小狐狸,還是青山氏一脈,最是能辨明人心喜惡。他能隐隐感覺到,自己在公子心裡是不同的,所以才能對夏芍說出那樣一番辯駁的話。
更何況,公子将他帶離了海棠苑,還、還親了他,與他表白,願與他相好,三生三世。
寶鏡于是就高興了,決定把心裡那最後一點疙瘩也全都扔到腦後。
既然已經不在意了,寶鏡此時特特将這件事提出來,當然是别有用心的。
小少年臉上擺滿了虛假的痛心疾首:“公子,你這樣待我,良心不會痛的嗎?”
蕭逸恪垂眸,默然不語。他似乎看起來與尋常沒什麼不同,隻是扶在寶鏡腰後的手早已攥成拳,浮起道道青筋。
“寶鏡.........”蕭逸恪要開口,寶鏡卻打斷了他。
“我知道公子開初就是那樣想的!我就是那花兒朵兒一般的存在,被公子種在夏園裡,不過嘛......”
話鋒一轉,寶鏡仰着小腦袋,洋洋得意道:“不過嘛,我這個花兒長得格外好看,格外讨人喜歡,公子愛得不得了,别個再入不了眼,所以決定隻要我一個,隻守着我一個,對不對?”
蕭逸恪定定地望着寶鏡那愛嬌的小模樣,攥緊的手慢慢松開了,露出一個笑容來:“寶鏡不是花兒,是.......第一個令我心動,願長相厮守的人。”
寶鏡一下子臉紅了,卡殼了,下面的戲差一點演不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寶鏡才能從神魂颠倒裡找回神智,嘴硬道:“别、别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立時原諒你.......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寶鏡按下嗵嗵亂跳的小心髒,終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除非、除非你讓我親一下........要不然,别想讓我原諒你!”
方才公子親他,他光顧着震驚了,都沒能好好體味體味初吻的感覺,好虧啊!一定要親回來才成!
聽了這話,蕭逸恪一怔,瞬即眼中綻開奇異的光華,整個人仿若在發光,好看得不可思議。
他輕啟唇,溢出一聲低笑,一會兒方點頭道:“好。”
寶鏡不知道怎的,見到公子眼下的樣子,整個身子都酥了,直勾勾地盯着他,完全挪不開眼。
見到寶鏡這副色授魂與的模樣,蕭逸恪心裡好笑,又控制不住地心軟。
他剛剛差一點就被寶鏡騙了。
經過夏芍那一通大鬧,蕭逸恪心知寶鏡恐怕已經猜到了他入夏園的真相,一直有些不安。方才寶鏡那一副作态,他内疚兼之後悔,竟是差一點真的上當了。
卻沒料到寶鏡早已不再介懷此事,繞了一個偌大的圈,隻為了親他一下。
何其柔軟,何其可愛。
“寶鏡,”見小少年一直盯着他發呆,沒有下一步動作,蕭逸恪好心提醒他:“想好了嗎?要親哪裡?”
他眉眼含笑,柔聲補充道:“哪裡都可以哦。”
寶鏡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飛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公子微微勾起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