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管事一聽,立即起身,将這邊場面交代給鄭管事幾人照看,自己則帶人匆匆出去迎接蕭逸恪。
寶鏡這邊廂被夏芍氣得頭腦發昏,沒留意到俞管事離開的事情。
那邊夏芍見寶鏡滿臉漲紅,氣得渾身打顫,更是洋洋得意起來:“寶鏡公子,你當知道,主子他可是這世上少有的好人。他最是仁慈,更有容人之量,樂意成人之美。”
“既然你與朱二有情,何不與主子求情一番,放你離開。從此以後,你與朱二作成一堆兒,成就一對有情飲水飽的鴛鴦,朝朝暮暮,卿卿我我,豈不快活賽神仙,哈哈哈哈.......”
鄭管事将俞管事送走,回頭見夏芍還在瘋瘋癫癫地胡言亂語,便厲聲喝令護衛将夏芍堵住嘴拖下去。
他可沒有俞管事那麼些長輩的慈愛心腸,隻擔心寶鏡受了驚吓,他更不好與主子交代,态度便格外強硬。
眼見夏芍要被拖走,寶鏡竟不知怎麼平靜下來了。
他上前一步攔住護衛們的動作,放平了語氣,對夏芍認真道:“你還不能走,我得與你說個清楚,不能讓你這麼污蔑我!”
寶鏡道:“我不認識朱二,更不喜歡他!你說的那一大通都是你自己臆想的,作不得數!”
“在這個世界上,我隻喜歡公子一個,别的都不喜歡!”
寶鏡的表情很嚴肅:“公子也隻喜歡我!要說與人相好,朝朝暮暮,卿卿我我什麼的.......我、我隻要公子一個!”
一番話落下,如金石擲地,铿然有聲。
周遭頓時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寶鏡。
寶鏡小臉兒紅紅的,但仍然挺起胸膛,努力拿出自己的一腔勇氣來。
其實大庭廣衆之下說這番話,他也很不好意思啦,但要是别人真的被夏芍的話誤導了,以為他喜歡旁人,甚至将這番謠言傳到公子耳朵裡,卻是寶鏡最不願看到的。
所以,哪怕公子還沒答應與他相好,哪怕他自己說起來也有點小心虛,但是為了明确公子的所有權,以及維護自己作為一隻小狐狸的尊嚴,再是難為情,寶鏡也一定要大聲說出來——
他,小狐狸寶鏡,最是喜歡公子啦~
别人還沒反應過來,夏芍卻突然暴怒。他趁着周圍人都在發呆,猛地掙脫兩旁護衛的鉗制,就要往寶鏡身上撲:“你個不要臉的賤人——”
鄭管事等人大驚,搶上前将夏芍隔開,好歹沒讓他撲到寶鏡。
幾個護衛手忙腳亂地将他拖開,又要把他嘴堵上,卻未料夏芍雙眼赤紅,掙紮得厲害,衆人一時竟制不住他。
“誰道主子隻喜歡你一個?!”
夏芍喘着粗氣,披頭散發,瘋了一般地喊道:“公子還喜歡我!喜歡白術!喜歡這苑子裡的不拘哪個!”
“隻要生得賞心悅目,公子都要帶回這園子裡養起來!我們、我們就是這苑子裡的花兒、籠子裡的雀兒、多寶閣上的瓶兒、筆架上的毫兒.......什麼都可以是,就不能是一個人!”
“都是一樣的!我們隻不過會喘氣,能動彈罷了.......主子高興時就過來逗一逗,賞一賞,不高興了就十天半月不露面,說不了一句話。”
“就算把心都剖給他了,你看他會不會多理睬一眼——”
“不過都是物件兒罷了,不過都是可随意抛棄罷了,沒甚麼重要的!”
“你個賤人......你與我們、到底有什麼區别?!有什麼資格去說什麼情呀愛的!!你個不要臉的賤貨——”
“我呸!”
“唔——放開......唔——”
夏芍的掙紮漸弱,幾個護衛終于将他堵住嘴制住,身上滿是涔涔汗意。不知是被夏芍拼了命的掙紮累的,還是被他這番石破天驚的話吓的。
幾個管事哪裡敢放任夏芍繼續這麼胡鬧下去,甚至不敢去看寶鏡的臉色,隻一疊聲兒地讓人将夏芍拖走。
寶鏡的視線從夏芍滿含恨意的臉上收回,又瞧了瞧不知何時面對着牆壁默默流淚的白術,突然一拍手掌,道:“哦!我明白了!”
寶鏡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所有人都是一驚,不知道這位小祖宗明白什麼了。
卻見寶鏡快走一步,擋在了門前,指着夏芍說:“你說我與你們沒甚麼不同,這不對。”
寶鏡很認真地發問,語氣誠摯,發自靈魂:“如果你真的覺得我與你相同,那你為什麼這麼讨厭我,不,應該說,你在恨我。”
“而且,你還自說自話地渾說一通,千方百計要将朱二硬推到我身上。”
“我看得出來,你雖然也不喜歡白公子他們,但是沒到恨我這樣的地步。這是為什麼呢?”
說着說着,寶鏡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聲音和緩下來,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