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的許清言把椅子搬回自己的位置上,紀宣若有所思看着他的背影。邱冉的視線在兩個人之間來回逡巡一圈,一頭霧水。
提前半個小時出門上課,到教室時三個人坐在後排位置,紀宣和許清言之前隔了個邱冉。
聽非專業課的理論課程有些枯燥無聊,過了半節課,許清言勾勾手指,示意邱冉靠過來一些。
邱冉把耳朵遞過去表示在聽。
許清言用氣聲說:“你剛剛講的那個,堵陳念決的是誰?什麼時候的事?”
邱冉也壓着嗓子,用手掩着嘴說:“我不知道是誰。周柏翔好早之前說的了,上個月吧。”
他觀察了一遍許清言:“我以為你知道呢,你和他玩得那麼好。”
許清言看了他一眼,表情寫着一個問号,表示并不理解他怎麼得來的這結論。
畢竟昔日老同學們都争着和他撇清關系。許清言甚至感覺自己曾經一定做了些什麼作天作地的事讓同學們避而遠之。
邱冉指了下手機屏幕,兩個人光明正大地用手機聊起天來。
邱冉微信名稱叫做小山重疊金明滅,許清言給他簡介備注為邱冉。
邱冉:不過你們今天怎麼回事?
日出停機坪:早上遇到一個人,就說認識我什麼的,把我堵了。
邱冉:你沒找他問清楚怎麼回事嗎?
日出停機坪:他說話有點卷舌含糊不清,其實十句有八句聽不懂在講什麼。
邱冉:然後他莫名其妙打你了?
日出停機坪:抓了一下沒躲開。
邱冉:好吧,這年頭神經病多得防都防不住。
日出停機坪靜了一會兒,才發道:所以陳念決是怎麼回事?
邱冉:哦,就,周柏翔跟我說他之前和陳念決一起出校門的時候被一群混混堵了,給悶頭打了一棍子。那一個月頭上起了個大包。
邱冉:紀宣不讓跟你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上次在小雨店裡,大家一塊兒都在,周柏翔都說的好好的沒見人去攔啊,我一個不熟的外人也在,也沒看他們攔着不讓聊……
邱冉:哦,他們也瞞着小雨,估計怕她擔心吧。
邱冉:而且今天上午有人突然在我們校區校園牆投稿,現在點贊量都過五千了,估計知道這事是遲早的吧。
邱冉:但我明白他們肯定也是出于好心不想讓你知道,少一個麻煩事嘛。你别告訴紀宣我跟你說了就行。
日出停機坪:我知道。沒加校園牆,你能轉給我看看嗎?
邱冉立刻把某段視頻甩給他。一邊壓着嗓子在他耳邊說:“這是在湖水街那邊……你知道湖水街嗎?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對了,就是那個商場那條街,love and luck店面附近一條胡同裡。”
“今天上午有人突然把視頻發出來,指控我們學校人搞校外暴力。然後評論區就腦補一堆花邊新聞,又是什麼愛來愛去、奪來奪去的爛故事。”邱冉癟着嘴不屑道,“不過我看他們也是一群刺頭,誰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這節課的老師不讓把手機擺在明面上玩,管得嚴。
許清言把包裡的藍牙耳機塞上,一邊攤開書本擺在桌上裝個樣子,手機放在桌洞裡,撐着腦袋悄悄看。
八點多校園牆更新了一條帖子,照常說校園牆負責人平時都是晚上十點左右統一更新,今天破格,就可見此瓜的影響力……
帖子是外校人投的稿,兩張圖片。
第一張就是暗暗的巷子,啥也看不清,還是很奇怪的仰拍視角,拍攝者仿佛是貼着地面拍的照。
巷子裡一個破燈像挂在天上似的,燈下雨滴像針,細細密密往下墜。
那團光朦朦胧胧照着一個站着的人,高個子男生逆光,五官也看不清晰,衣服反着亮色,已經濕透了。
第二張就很有意思了。拍了一個頭發五顔六色的男生,他臉上顴骨延續到眼下一片,高高地腫起來,嘴角血迹斑斑。舉着的手臂上破一大片皮,混雜泥土,也不知道怎麼剮蹭的,反正看起來很猙獰。
對方發給校園牆,然後配文道:貴校學生代表陳念決的處罰什麼時候下來啊?什麼時候收到處罰通知,什麼時候這事才結束。叫他小心點,有本事這兩天别出南門口,一直繞道走。
一時恐慌四起,評論區全在罵。
“Fresh”:憑什麼堵學校南門口?要打滾遠點去打。這裡是大學。
“我勒個”:神經病,非主流。
“讀書暫停”:直接找他去啊,發這裡幹什麼。
“小鵝”:陳念決不是法學院很出名的那個嗎?他人很好的,惹什麼事了?
“moonlight”:對啊,他确實人很好的。
……
許清言看到這裡,滑到頂上皺着眉又重頭看一遍。
“這不是最近的事兒了吧,這個月都沒怎麼下雨。”許清言說。
“對,但今天才發。”邱徊瞅着他,忍不住張開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這什麼表情啊?咋了?”
許清言眉頭不展。
“不過這事兒吧,當事人都不咋在乎,”邱冉說,“我立馬轉載給了周大嘴巴。據周柏翔描述,陳念決對這條威脅表示很不屑,并評價道‘打成那樣還好意思拍出來’。所以你别擔心。”
這個時候紀宣轉過臉來:“你們嘀嘀咕咕半天說什麼呢?”
邱冉裝作很忙,翻了兩頁書:“沒有沒有。”
圖裡是一個晚上,下那麼大的雨,時間看起來也不早了。
否則他們在流水街鬧事,即便是故意躲在胡同内,也不可能沒人注意到。
短短幾個小時,這條帖子點贊快過五千。學生就是這樣,生活枯燥,所以任何能放松的機會都會抓住。一點八卦不僅本系知道,全院都瘋傳,過程中衍生出各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