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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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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決看着他,感覺胸腔哪處猛地發酸,像蜘蛛織的網一樣輻射到整個後背,他倏然皺了皺眉。

“都同班同學了,你之前見到我,怎麼沒跟我說你認識我啊?”許清言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難不成我們倆以前也有仇?”

“什麼……”陳念決看了他一眼,“不是。”

“反正沒玩的那麼好,就想着沒必要說。”

“噢。好吧。”許清言暫時接受了這個說法,繼續屏氣凝神看着他,“那你知道我高中有什麼好朋友嗎?或者重要的人呢?”

陳念決嗓子啞了,喝口水,吞咽兩下,說:“這個我不太清楚,畢竟……畢竟,不是很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許清言一動不動看着他,琥珀色瞳仁流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他用手腕撐着下巴,靜靜地低下頭看那盤聖誕樹蛋糕。

陳念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在斟酌該如何面對這個局面。把每句話都得說得嚴絲合縫、滴水不漏,不能超出把控。

過了半晌,許清言突兀地問了句:“你還記得我高中座位号都是多少麼?”

陳念決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是3号,怎麼了?”

說完他又為自己的不假思索後悔了。

因為許清言擡起頭來,不知是驚喜還是意外,重新确認道:“真的嗎?”

“真的。”陳念決回視那雙含着千滋百味的琥珀色瞳孔,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許清言狡黠地笑了一下,他想說,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他抽屜裡一直放着的那個很漂亮的懸浮擺件,宇宙樣式。中間一顆月白色恒星,周圍環繞着三顆水藍色的行星,行星同向繞着恒星公轉。

出院回家那周他就發現了這個燈工琉璃作品,但很久以後,他用手仔仔細細地摸才發現,恒星底下雕了數字3、三顆行星底下都刻着1,但是因為形狀、角度、顔色和筆觸太細的原因,他花了點時間才發現。

許清言趁熱打鐵,有種準備破案的快意,拿出偵探家氣勢問道:“那你記得,1号是誰嗎?”

“忘了。”這個回答更速度。

“……”

“好吧,”許清言那叉子把聖誕樹的頂端挖下來吃了,他那股快意消失得也很迅速。他兀自喃喃道:“所以,到底會是什麼意思。”

他自顧陷在回憶裡,就沒有發現陳念決刹那的怔忪和不自然,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經汗津津的抹濕了膝蓋處的布料。

“算了……”許清言決定先把這個事兒擱置到一邊,半晌終于換了問題:“那你知道……那個方什麼瑞,為什麼說如果我當初跟他一起玩,我們倆就不會這麼狼狽了麼?這是什麼意思?”

陳念決答道:“哦。因為你高中一直不願意和他說話,但他想和你做朋友。”

“他做了很對不起你的事情,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此人太難以評價了,我反正挺讨厭他的。”陳念決說道,“狼狽是扯淡,不懂哪來的結論。”

許清言:“好吧。那他為什麼說我們倆結束了?”

陳念決坐直了一些,“可能是說大學沒高中那麼熟了吧,我們也有一年多沒見了。”

“可你剛剛說,我們高中就不熟。”許清言道。

陳念決:…………………………

沒想好怎麼編。

他咳了一聲,“反正高中肯定比現在來的要好。”

這樣就說的通了。

許清言略一躊躇,點點頭,又吃了一勺蛋糕,問道:“剛剛你說我翻出來的那幾張紙條不可能是他寫的,你會知道是誰寫的嗎?”

陳念決表情有點像在思考:“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紙條,你可以拿給我看看。但是按照常理來說,你們不是會互傳紙條的關系。”

許清言哦了一聲。又陷入思緒困境中,盯着對面陳念決的鼻梁的中間位置出神。

“現在,我能問些話嗎?”陳念決清了清嗓子。

許清言有些訝異,但秉承着互相的原則,他爽快答應下來:“好的,你問吧。”

陳念決尚且有些猶豫:“如果我詢問些和你事故有關的問題,會讓你産生應激反應嗎?”

許清言搖了搖頭:“不會,我已經好很多了。”

陳念決舔舔下唇,說:“好的。我可能會問三個問題,如果你感覺不适可以直接告訴我。”

“第一個是,你說你出了車禍,那現在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事後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嗎?”

“我現在挺好的。”許清言思考道,“剛醒那段時間後遺症比較明顯,總是記不住别人說的話,前秒剛問,擡個頭的功夫又忘了。我媽還說,我講話速度比以前慢了。”

陳念決認真盯着他看。

“其實你這麼一問,我一時回憶不起來。嗯……比方說我的膝蓋關節經常會發出‘咯吱咯吱’像生鏽了的聲音,或者手背、手臂上,留下了一點疤痕,還有現在可能講話講得比以前慢,但我覺得還算正常就行。”許清言笑了一下,“反正,健康活着就行了。”

陳念決那股子脹意從心尖拼命湧進眼眶裡,他看着許清言,眼也不眨,說:“你特别厲害。”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許清言笑了。

“那以後多說幾遍。”陳念決眼神少了幾分尋常的鎮靜,繼續問他:“關于過去你現在能記得多少?”

許清言搖搖頭:“都記不太清楚,幾乎是空白。但我不知道為什麼盡記起了些家裡面不好的事情。”

比如爸爸媽媽總是在下雨的天氣裡吵架,滿屋碎玻璃,刀、血。

後來又記起來高中時候的自己被這種家庭環境影響,好像也砸過東西。所以他迫切想問陳念決“曾經的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每次準備認真想的時候,後腦勺就悶痛,像被什麼壓着一樣又沉又疼。”許清言說。

陳念決很安靜地看着他。

從他們的視角,能看到咖啡廳外面的情侶手挽手面帶笑意走過,咖啡廳裡朋友們歲月靜好喝着飲料聊着天。

陳念決突然覺得,生活對某些人就是不公平的,苦難和快樂并沒有平均分到每個人頭上,有的人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苦,卻沒有得到足夠應付困難的愛和陪伴。

許清言說完話,沒等回答,他又呢喃道:“你知道嗎?我休養期間一直問我媽過去的事,她什麼都不告訴我。她說我高中就是個很孤僻的人,獨來獨往,但是成績不錯,所以高考也考的不錯。”

“我一開始醒來,别說高中的記憶了,我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看着醫院天花闆想了一天睡了一覺,醒來好像才慢慢找回那種清醒的感覺,就那時候才知道,哦,自己是許清言,出了車禍,被送醫院來了。很多常識性知識都是一天天恢複的。”

許清言似乎把面前人當作了一個可傾訴的對象,他說完這麼多,突然把握住的叉子放下了,對陳念決說:“我知道我媽瞞着我事,她不想告訴我,可是我想記起來。”

“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想知道,你明白嗎?我想知道。”許清言說。

陳念決和許清言對視着。

陳念決突然後悔自己沒有再多點一大杯冰水來喝,那樣既可以緩解緊張,又可以讓自己砰砰直響的心跳冷靜一些。

陳念決手放在空杯子上曲起,緩緩問道:“為什麼執着于找回記憶?”

許清言看着陳念決,微微搖頭。或許是表示自己也并不明白,或許是表示他無法描述,說不出來。

“可能因為我忘了什麼事,或者忘了很重要的人。”許清言說,“你們肯定不懂這種茫然又時常心絞的感覺。所以旁人都覺得,過去天大的事,瞞着我就行,但紙包不住火。何況我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是能記起來的。”

許清言說:“……但其實我也沒方向,不知道該問誰、該怎麼記起來、該向誰求助、該去醫院麼。所以總是心裡悶悶的。”

陳念決喉結處攢動了一下,良久才呢喃道:“那如果是很痛苦的事情怎麼辦?還想記起來嗎?”

“是很痛苦的事情嗎?”許清言惴惴不安。

陳念決說:“我也是打個比方,比方說過去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你選擇遺忘就是因為回憶并不美好,所以身體機能在保護你。忘了說不定是對你本身好的決定。”

陳念決看着許清言的神色,他現在覺得口渴得要命。

許清言像在思考這句話。

他住院的時候其實夢見過一個片段,醒來後這個片段仍然清晰,然後他明白這就是他過去的記憶。

夢裡他站在第三視角,看見自己砸碎了一個玻璃杯,樣子幾近失态。雖然是以抽離角度看事态發生,但他幾乎能和夢裡的自己共情,因而感到心裡非常慌恐不安,就像有人拿刀在往心肉上刻一樣難受。

那時候有人蹲在地上幫他把玻璃片清理幹淨了。他後來擁抱那個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好像抱着那個人大哭,把眼淚全蹭在他身上。

......

許清言表情像重新陷到夢裡去了。他有時候又分不清這到底是自己臆想出來故事還是真實存在的過去。

他不知道夢裡那個收拾殘局的人是誰,是活生生存在的,還是因為夢裡的自己心裡太苦悶太害怕了所以自行造就出來的人。

許清言晃了晃腦袋,往後靠住咖啡店沙發的椅背。

“所有人都叫我忘掉,你也跟我說忘掉。”許清言喃喃道,“可是我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他目色似海,稠着日升時那樣的光影,夢呓般說:“我大概是不想忘掉,所以總會記起來的。”

許清言一直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從前是,現在也依舊是。不論失去的那些過去被隐藏得多好,被家人、朋友牢牢鎖住、禁锢,但抽絲剝繭,瞞不住他。

陳念決并不一直跟他對視,某些時刻視線落點發虛,越過他肩頭看着身後的店鋪裝飾。眼底帶着很深層次的、濃得化不開的情緒。

許清言心裡明白問陳念決或許隻能得到冰山一角的答案。可是除了陳念決以外,好像沒有願意向他吐露過去的人了。他的媽媽、爸爸、奶奶、爺爺......所有家人,全都對他丢失的記憶諱莫如深,卻讓他更加好奇究竟是為什麼。

許清言最後吃完那盤聖誕樹蛋糕,擦幹淨唇角,又堅定地對他說:“我覺得既然是我的記憶,我就有想知道的權利。誰都沒必要替我認為過去種種對我而言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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