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地面四五米的地方就是藍色光圈的中心。
一圈一圈的沖擊讓身處中心的女人發絲在空中飄散,黯淡的羽衣以及點綴着的绫羅綢帶也嘩嘩的在空中打着擺,讓人根本看不清她真實的體态。
對于自己死亡之後,從空中掉落,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釋放能量和生命力,希米莉娅隻是微微張開蒼白幹燥的唇,盡管她已經醒來,可惜視野模糊,隻能看到一圈一圈的藍色波動,她垂下的眼眸。
周圍很寂靜,除了偶爾發出一兩聲鳥鳴和枝葉瘋長的聲音,希米莉娅就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輕,就像是自己正在消失的生命一樣。
她完全不想追究自己到底在哪裡,或許她本身就不打算活了,如果這就是獻祭的最後一環,她也不可能出手阻止。
突然,樹林的一角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與沉悶的木頭的聲音不一樣,那道聲音很輕巧,像是一個個跳躍的音符,不過聽起來急躁了些。希米莉娅淡淡的想着,頭最終還是沒有垂下去,隻是擡頭用模糊的視線瞧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現在的姿勢很奇怪吧。
懸浮在空中,雙手張開,身體像是擺出十字架的樣子,但她也動不了,不然一定會弄一個正常點的姿勢出來,至少不要吓到好奇過來查看的人。
“夏天為什麼會這麼冷啊!”
“光在那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居然……是個小孩子嗎?希米莉娅突然好想在生命完全消失之前看一看這個膽大的孩子,不過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被自己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漬吓到。
當然,那是她自己的血。
“啧。”很輕的,希米莉娅才剛剛看到一抹金黃色,那個小身影就被突然出現的老人拽住了,她不由得有些不高興。
“不——讓我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
“你害的大家都失去了一個睡覺的夜晚,如果你還在這裡鬧的話,就沒有人會願意和你玩了!”
啊?是嗎?啊……這不能怪那個孩子,要怪隻能怪她,如果不是她影響到了這裡,那個孩子也就不會過來一探究竟,更不會影響這裡的其他人了。
如果不是希米莉娅因為身體的疼痛根本發不出來聲音,她想她一定會出來幫那個孩子辯解。
但是直到他們離開樹林,聲音逐漸遠去,希米莉娅都呆呆的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視線沒有移動分毫。
還真是的……
又過了一會兒,洋流一般浮動的藍色光芒逐漸散去,卷起樹葉在空中狂舞的風也平息,随着希米莉娅重重的掉在地上,森林歸于了寂靜。
但是神奇的變化并沒有消失。
在希米莉娅陷入沉睡之後,她羽衣上的根根羽毛變化成了一隻隻麻雀,撲閃的翅膀朝天空橫沖直撞,原本當做發簪一樣盤在頭上的魔杖扭動了幾下,變成了一條棕色的小蛇,“嗖”一下,消失在了樹叢裡。
一棵小樹苗飛速的生長,直到它的枝條有碗口粗,把希米莉娅穩穩的托在了半空中。而昏迷中的希米莉娅身體軟綿綿的,像是一塊一陣風就能吹落的輕紗般,倚在了樹梢上。
翌日清晨。
降谷零昨天當着很多大人的面向平野阿姨道歉,小小的個子在很多成年人面前顯得非常渺小,更是在大人們指責的時候手足無措。
盡管他一遍一遍的指着樹林說那裡有藍色的光,還是被别人當作是貪玩找的借口。
而他的保姆平野阿姨就站在一旁,雖然臉上還是擔心的神色,卻沒有一點想要幫助降谷零擋住悠悠衆口的意思。
小孩子嘛,吃一虧長一塹,不然以後還要瞎鬧騰。
于是乎,那個有着一頭金色頭發和與衆不同的膚色的降谷零,不聽大人話夜晚偷跑進小樹林的事情,經過一個早上的發酵,變成了大人們給自家孩子舉反面教材說教的例子,傳遍了整個小街坊。
“喂,聽說你昨天晚上夜闖樹林?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很厲害吧!”一個胖胖的小男孩帶着一群孩子圍在降谷零身邊,“還是說你這個異類就是喜歡搞些與衆不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