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地方，赫莉娅小姐。”

女仆平靜地将希莉絲娜妲希娅的行程報告給赫莉娅，赫莉娅坐在床邊平靜地聽完之後嗯了一聲，大約是早有預料。

赫莉娅的手中是一枚銅制吊墜，墜子已經被打開，裡面那被歲月模糊了的炭筆畫上，面容酷似希娜森的男青年正溫暖地笑着。

“人都抓到了嗎？”???

她合上了墜子。

“都抓到了。”

另一名女仆點了點頭，卻在說“抓”這個詞的同時用手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那正好，讓這些殺人兇手跟我父親一起上路。奈麗，你去寫一封信寄去祖安領地，要求他們幫忙引薦我去勞羅拉領地面見绉瑟娜侯爵，就說我願意成為一顆隐形的釘子。塔麗娅，你去通知一下我們的人，準備好接下來迎接腥風血雨的準備。”

赫莉娅笑着站起身，擡起手将項鍊戴回自己脖子上。蓬松的枕頭随之滑落，露出了奈爾拉裡亞公爵青紫腫脹的臉。

“通知人來收屍吧。”

“是。”

此刻已是黃昏。

勞羅拉領地的黃昏總是繁忙的，或者說這裡從來沒有過悠閑的時候。穿着灰色廠服的男青年騎着黑色獨角獸飛馳過田野邊的土路，揚起的灰塵裡汗水在閃爍着微光。

他有一頭夾雜着橘金色與紅色發絲的金發，橘金色的雙眼像是朝陽。兩旁遼闊無垠的田野也逐漸被他甩在身後，颠簸之中他墨海色的斜挎包裡有什麼東西在發出撞擊的響聲。

斜挎包的肩帶兩端是用金屬龍蝦扣固定的，龍蝦扣做工精細，隻不過還有些打印帶來的、如同層積岩一般的痕迹。這肩帶被挂在他的左肩上，斜穿過他廠服背後一條提手似的厚布條被牢牢固定住。

高爐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近了。

他打馬加速，飛馳着向前。滿是歲月痕迹的鐵栅欄門邊保安并沒有阻攔他，風與驚呼一同掠過他的耳畔。

“斯利！斯利回來了！”

“怎麼樣啊斯利？你真的見到侯爵了嗎？她怎麼說？”

“你跟侯爵說清楚我們廠的狀況了嗎？”

“诶诶斯利我讓你帶的東西你幫我買了沒？”

“你小子别打岔——快快快，下來喝點水歇一會，真的是辛苦你了，每次有什麼都是你去彙報。”

青年還未下馬就已經被翹首企盼已久的同事們團團圍住，他接過别人遞來的水杯仰頭一口氣喝幹，而後方才一一回答衆人的話。

“說了，都說清楚了。侯爵殿下說後勤方面所有的問題她來解決，其他的——她表揚了咱們廠所有人！沙克德先生還給咱們寫了獎狀！”

紅底黑字、毛筆寫就的獎狀被從斜挎包裡掏出來，斯利用一本大部頭的、金屬魔法方面的工具書夾着它，絲毫沒有弄皺。

“利汀！來把這個拿宣傳欄貼了！”

“好！斯利，這回你可是立了個大功啊。”戴着銅絲眼鏡、穿着墨海色短袖長褲的男青年模樣文弱，不像是個體力工人——事實也的确如此，他是勞羅拉領地北啟大學的學生，因為成績優異，還沒畢業就被直接分配到了這廠裡當技術員兼文書。

光是看手就能把他與其他工人區分開。

“我？你這話說的，明明是大家所有人的功勞。”斯利拍了利汀的後背一把，他注意到自己的回答讓試圖抛磚引玉的後者十分滿意，“走！貼獎狀去！”

“走！”

“一起去！”

興奮的衆人擁着兩名金發青年往公告欄走去，恰逢晚飯時間，一路上還不斷有人跑過來，東問問西問問之後一并加入歡騰的隊伍。

“斯利。”

利汀貼完獎狀，扶了扶眼鏡後對斯利豎了個大拇指。

“當初我就看好你，而且聽說剛被解救回來的時候你都能幫着統計信息管理紀律。如今廠子是蒸蒸日上，我看你未來那必定是天寬地廣，大有作為啊！”

“謝謝。”斯利倒也沒有說什麼過譽謬贊之類的詞，隻是用粗糙的手掌又拍了一把利汀的背，“你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