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校學生的一天是怎樣的?
早上六點五十,星缇紗或者蘿絲就會在宿舍區吹起床号——如果她倆都不在,那就由珀姬暫時負責。起床後學生們有十分鐘時間洗漱、整理内務和趕到操場集合,七點整所有人在操場上集合并開始跑操。
七點十分,十一歲以下的附小學生們結束跑操,由帶班阿姨帶領前往食堂打飯就餐。
七點二十,十一歲以上的礦校學生跑操結束,各班學生在班長帶領下前往食堂打飯就餐。
八點整前,所有人應當吃完早餐并将碗筷放到指定位置,洗好手之後前往教室或操場準備上課。文化課除星缇紗蘿絲二人直接授課之外,還有傳幫帶制度。勞動課由星缇紗指定的工人師傅進行授課,并根據需要選擇操場或活動室作為場地。
每節課四十分鐘,勞動課可以連堂,但第二節課後的課間必須按時下課,所有人到操場集合。一三五跑操,二四六喊口号做操。
星期天沒有,因為星期天一整天的時間都屬于勞動。大孩子們在這一天得掏廁所和鏟豬糞或者幹其他的粗活,小孩子則是閑散一些,幹完教室清潔掃完清潔區就可以放學了。
除開星期天之外,每天早上是四節課,上完課後有序前往食堂,先在外面的聯排水龍頭那洗好手,再去打飯。
——或許那玩意不能叫水龍頭,那就是一根橫在水泥抹平的磚砌水槽上方、戳了十幾個孔的水管。隻有最末端一個口是正經帶開關的水龍頭,剩下的孔都是随着那個開關出水停水的,擰上開關之後那些孔滴幾滴也就随着一起停了。
水管接的是山上的水,水管裡塞了鵝卵石、沙礫、木炭和紗布等材料制作的簡易淨水器。
午休持續到兩點半,兩點半之後的時間屬于大孩子們的體能訓練——附小孩子們則是自習與體育摻半。訓練強度是星缇紗依據這個年紀孩子的身體素質定下的,在制定期間曾多次駁回蘿絲“讓他們跑馬拉松”“要不讓他們直接上障礙越野吧”以及“我覺得負重五公裡應該沒問題”等非人道提議。
下午五點,礦校本部和附小一起放學。???
而加入武衛部的學生,在放學後還需要進行額外的訓練,在加訓結束之後才能前去食堂。
晚飯後附小學生自由活動,本部學生攜帶油燈自行前往教室寫作業和複習。
夜晚十點由武衛部學生負責查寝,在十點前必須寫完作業、取走晾衣場上曬幹的衣服并完成洗漱。
洗漱用品和服裝食宿一樣由學校提供,指甲剪和剪刀等物品則是随時可以問武衛部保管員借用。星缇紗不定期抽查儀容儀表,不合格的當場停課打回寝室收拾幹淨再回來上課。
頭發必須三不過——前不過眉,側不過耳,後不過領。男生不過耳指的是不能蓋住耳朵,女生不過耳指的則是最長不能垂過耳垂。星缇紗都已經順口把這玩意叫成衡水頭了,但想到衡水甚至比這還嚴格些,加上沒來由地這樣叫要是孩子們問起她沒辦法回答,便改了口說叫做礦校頭好了。
除此之外,指甲要剪幹淨,夏天衣服要一天一換,頭發夏天最少三天洗一次等等規定不一而足。孩子們一開始覺得繁瑣無比,不過習慣之後反而覺得還不錯。
畢竟這裡可是學校,他們不是普通的小屁孩,而是礦校的學生!
但無論其他孩子們如何看待這樣的生活,珀姬是越來越不安了。原因無他,盡管長期開小竈并且天資聰穎,但她小竈的主要内容其實是學習漢語,能夠拿來給星缇紗代課的知識到現在已經快見底了。所幸星缇紗及時完成了外面的工作回到學校來,因為出了做輪滑鞋點子而比别人多被罰了一篇檢讨的珀姬這才松了口氣。
可她這一口氣還沒松出去幾個小時,第二天早上早飯前,提前打了飯的星缇紗吃着饅頭就拉住她,告訴她自己又得出去一趟。
“塔德——就是那個家裡販糖的小少爺,你知道的——又約我出去一趟,這次甚至還約了蘿絲。估計是神降日慶典那件事的原因……不過我今天晚上肯定會回來的,你再幫我管一天就好。”
“可是老師——”
“不行就全帶去幹活,反正你跟武衛部其他幹事商量一下,管完今天就行。”
珀姬不情願地松開手,她看着星缇紗自己系上腰帶,又在被魚骨撐撐起來的裙擺上搭上條奢侈的串珠腰鍊。
“好的……老師,您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好。”星缇紗在霞光潑灑的紅磚牆邊三兩口吃完饅頭,“麻煩你了,還有,這次雖然你做輪滑鞋并輪流蹬着那玩意推同學輪椅的邪門點子應該批評,但是你帶領大家學以緻用,幫助傷員做輪椅的行為和思想都非常值得表揚。本來我打算今天早上宣布對你和其他這些同學的表彰的,但是現在來不及了。我寫好的獎狀在辦公室,你一會去拿了,上課前代替我發一下獎狀宣布一下這件事。”
“好!”
珀姬的聲音和眼睛都亮了起來。
蘿絲在此時也穿好了出門的衣服,她一路跟來往的學生打着招呼走了過來:“出發吧,殿下。”
“好。”
馬車有些颠簸,星缇紗開着窗讓清晨的涼風吹進車廂。天光已經漸漸趨于大亮,絢爛的雲霞逐漸消失在天際。早晨的喧嚣一如往日,星缇紗看着熟悉的街道,不知怎麼就想起昨日雪伏德對自己說的一切。她攥了攥拳頭,提高聲音讓車夫從另一條路走,說自己會多給一些錢的。
“好——嘞!”
車夫很樂意地在下一個路口勒着馬調轉了方向,星缇紗繼續撐着臉看着窗外緩緩後退的風景。聖女時代栽種的行道樹早已參天,在夏日的晨光中投下塊塊遊移的金色光斑。
來往的行人還在聖女時代種下樹木的綠茵下行走,但聖女時代的蔭庇其實早已腐壞消失。
街角的小巷裡有乞丐正躺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否仍有呼吸。小巷對面就是聖女所不允許出現的倡館,未滿十四的少年男女正站在門邊捏着半枯的花朵對路人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