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終于意識到了原來對方也是個姑娘。
“我是星缇紗,星缇紗·绯歌麗塔·貝亞斯特——不過現在歌秋羅應該是暫時沒有人和我重名的。”眼前的少年——不,少女在珀姬驚恐的目光中将這個羽毛頭飾夾回了頭發上,而後雙手搭着後者的肩膀,“抱歉,剛才我走神了,可能讓你有一些害怕,或者是産生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測。我得向你道歉——不,請不要這樣驚慌,這本來就是我的錯。但是接下來的話,我要以我本人的身份向你保證它的真實性:我們不是為了要你做奴隸而買下你,事實上,大聖女并不希望任何一個人為奴。教會在欺騙所有人,歌秋羅人應該推翻這幫神棍,創造一個自由的嶄新的歌秋羅!”
“珀姬姑娘,你并不想當奴隸的,對吧。”
“不、不是的!帝姬殿下,我、我、我剛剛——”
“這是好事,沒有人應該當奴隸,更沒有人應該在當奴隸這樣的事情上感覺出什麼幸福什麼快樂。”星缇紗抓着珀姬的肩膀,緊緊盯着後者橘紅色的眼睛,“教會騙歌秋羅騙得夠久了,珀姬姑娘。你是為什麼被賣掉的?”
“我,我……”
珀姬不知道為什麼帝姬的話頭忽然就轉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在帝姬的目光下,她還是将一切和盤托出——包括她沒有經過裁定,也沒有真的犯下什麼罪行,就在自己的賣身契上按下了手印這件事情。
即使是欠的賬,也還沒有到要還債的期限,不至于直接在她的頭上算上一筆足夠把一個平民賣成奴隸的罪行。
至少在她把自己賣出去的那天還沒有到。
她不知道說出來了會怎麼樣,可是在帝姬這雙眼睛的目光下,珀姬顫抖着的嘴唇吐不出半句謊言。
于是帝姬将她摟入懷中。
“别怕,這些都不是你的錯。那個破産的家夥大概是僞造裁定結果被人揭發了,所以也不用擔心他會來找你的麻煩。現在他大概正在想辦法向他們那的神棍解釋自己做了些什麼呢,或者已經死在那些神棍手上了。而且我絕不會讓任何人來找你的麻煩,珀姬姑娘,請不要再害怕了。你已經做了你能做到的一切,任何一個歌秋羅人的苦難都不是大聖女希望看到的。”
星缇紗緊緊抱着泣不成聲的珀姬,壓着聲音說道。
“現在的歌秋羅有一份工作需要很多人來做,這份工作的目的就是讓所有的人都能吃得飽穿得暖,解放被奴役的同胞——我是說,所有的奴隸和那些血族領地裡的人類,更包括像你一樣的無數人。而剛才我跟你說的這一切,如果洩露出去,我們都會死,這個計劃也就很可能被繼續拖延下去。”
“我、我知道!帝、帝姬殿下,我、我,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不僅僅是不要說出去,珀姬,你想救你的弟弟妹妹們嗎?還有更多的像他們一樣的人,你知道的,即使是拿着你的賣/身錢,他們也不可能吃一輩子。更何況今天他們手上有了錢,說不定明天就被新的什麼理由征稅繳了去了。”
“可是殿下,我們真的沒有别的辦法,家裡面已經斷糧很久了,我們……”
“這并不是在責怪你,珀姬,我說過這從來不是你們的錯——你剛才說你家在琳侯爵領地,那次加稅告示上說是侯爵小姐姬安莉要臨時加稅的,是嗎?”
“是的,殿下……”珀姬抹着眼淚,拼命壓制着自己的啜泣與哽咽,“我都不知道弟弟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他還那麼小,他拿着那麼多錢,會不會被人搶了……小妹沒有娘了……我都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還活着……”
“對不起,珀姬,對不起……”
星缇紗緊緊摟着珀姬,她輕輕拍着珀姬的脊背——這在她的目光下仍然想着逃跑的不屈的脊背,隔着幾層衣服仍然硌手。
這個孩子太瘦弱了,星缇紗甚至能摸到她的骨節。
“對這些諸侯的領地,我們目前幾乎全部都是鞭長莫及,珀姬,抱歉——但是我剛才所說的計劃,能夠改變這一切。你……願意一起來嗎?”
珀姬愣住了。
她從未想過任何一個貴族會這樣詢問她的意見,昏昏沉沉的頭顱在這一刻忽然清醒。她看着帝姬的眼睛,忽然意識到方才自己聽到了些什麼——帝姬說教會全都是騙人的神棍!可是、可是——
可是……
眼淚漫出珀姬酸澀的眼眶,令人渾身顫抖的寒冷之中眩暈和嘔吐欲一齊撞擊着她的大腦。她癱軟在帝姬溫暖有力的懷抱裡,抽泣着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帝姬的話。她混亂的腦海裡甚至沒有意識到帝姬好像在有意地一邊遮掩着什麼又一邊引導着她向被遮掩的“東西”上面去想。她太累了,她太害怕了,她甚至感覺自己體内在透着冷可臉蛋卻燙得吓人,緊繃的弦驟然松下來,珀姬隻感到天旋地轉。她想要停下來,她想要好好歇一下,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徹底要支撐不住了。
“珀姬?珀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