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沒回答,隻是嘿嘿笑了笑。
“罷了。”
辭鏡将傘遞給沐月,取出從無妄樓帶來的披風,動作輕柔又仔細地将其披到沐月肩上,再為她系上細帶。
低着頭的沐月,能近距離地看着淺色的系帶在師尊骨節分明的手中挽成了蝴蝶的模樣。
披上後,冷意被隔絕在外。
“把傘給師尊吧。”
“再過來些,我們回家。”
沐月靠近師尊,離他很近,輕輕擡手就能觸碰到他垂在身側的手。
今日沐月穿的黃色襦裙,披風也是淺黃色的,明媚得像是一朵盛放的棣棠花,驅散了雨天的陰霾,她挨着傘下的師尊站着,走動間少女淺黃色晃動的裙擺輕輕擦過辭鏡雪白的衣角,她偶爾湊近師尊,與他說話。
兩人越走越遠,路過的弟子都格外羨慕地看着辭鏡身旁的沐月。
他們也想被仙尊這麼對待,為什麼他們不是仙尊的徒弟。
有這樣一個師尊,想要什麼都有,還有什麼煩惱呢。
沐月現身說法,當然是有煩惱的,比如現在,師尊過來接她自然好,但她卻說不出得愧疚,别人早能獨當一面,可她連下雨都需要師尊來接。
真是令人甜蜜的煩惱。
沐月與辭鏡沿着湖邊青石闆路而行,碧青湖面胭雨濛濛,讓人心境不由平和甯靜。
她側頭看向師尊,提起心中疑惑,“師尊,我看見您進弟子群了。”
“您為什麼進去呀?”
沐月問的時候看了眼自己的裙擺,一點也沒有被雨淋濕,油紙傘并不大,但在傘外籠罩着一層透明的靈力,能夠自動将雨水隔絕。
“就是想看看你們都在聊些什麼。”辭鏡頓了下,如此回答。
但沐月想說,他一進去弟子們肯定是不敢再随心所欲地聊了,不過師尊或許是不知道。
她也不糾結,瞧見遠處結伴而行的弟子,又問:“師尊你有其他的朋友嗎?”
她發現戚雪峰很少有人來做客,便是有人前來,也是有事與師尊商量,但大多數時候是師尊親自前往正殿與掌門他們商議。
“有的,隻是不常聯系。”
能說得上話的極少,大多隻是泛泛之交,這麼多年算下來也隻有聞人浔,但他們大部分時間并不會像沐月和她的朋友那樣結伴出行,隻是偶爾想起了對方,說上兩句話罷了,再或者,便是有事所托。
沐月看着身旁清瘦挺拔如青竹的師尊,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的下颌,以及微微抿緊的雙唇。
師尊鮮少離開戚雪峰,至少在她來了後是如此,她不免會誤以為師尊一直都是過着這樣平靜甚至稱得上乏味的生活。
但仔細想來,師尊已經三百多歲了,想必早已見過她未曾見過的風景,或許已經厭倦了那樣的生活,才選擇回歸了甯靜。
但目前若是讓她過師尊這樣的生活,她或許是無法忍受的,她還沒有看過那些風景,現在的她向往更廣闊的世界。
她和師尊其實很不一樣,她喜歡熱鬧,師尊卻喜靜,但神奇的是她們成為了師徒,并且成了彼此無法割舍的親人,誰也無法取代師尊在她心裡的位置。
沐月覺得現在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
沐月走神了。
連面前的石階也沒注意。
腳下踩空,腦中一片空白的沐月下意識想要動用靈力,但是體内靈力被封住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将摔個四仰八叉時,她被擁入一個溫暖,氣息卻又極為清冽的懷抱裡。
有點像冬季青松上覆蓋的冰雪的氣息,很幹淨,但比平日裡她聞到的要濃烈,讓她有些頭暈目眩,側臉貼在師尊的胸膛,她甚至能聽見心跳聲,很平穩,也很令人安心。
師尊的衣服很柔軟,她的臉頰貼上的第一時間是感受到雨水的濕氣,緊接着是他的體溫。
下意識想要往後靠,但她的腰被師尊的手緊緊扣着,他手上的溫度似乎要透過衣裙的布料滲入腰間的皮膚,有力的、滾燙的。
“師……師尊?”沐月小聲開口。
似乎大了後,她從沒在清醒狀态和師尊這樣近距離地接觸。
此時此刻靠在師尊身上,她切切實實意識到,師尊和周圍弟子都不一樣,是成熟寬厚,是溫潤如玉的,具有成年男子的一切體魄。
辭鏡攬住沐月的腰,将人按在自己的懷裡,在感受到掌下的柔軟和溫度後,他的指尖動了一下。
垂眸時便對上沐月茫然的雙眸。
葡萄般的雙眸清澈明淨,睫毛猶如顫動的蝶翼,臉色微紅的少女,輕抿着紅潤的雙唇仰頭看着他。
四目相對之時,他立即将手放開,語氣有些僵硬,“要當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