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找到。
原來的那條巷尾沒找到。整個東池袋都沒找到。
那家‘角落書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更叫人好奇了啊。
見崎祢祢坐在樓頂天台吹着夜風,将大腦放空——其實她覺得可能是被風吹的。
那風撲在她臉上,頭發被拂得往後倒的感覺挺叫人上瘾的,而且現在的氣候也很不錯,很舒服,很惬意。
……暫時不想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奇怪事情了。
她稍微低下頭,看見身下一截生着黑灰的石台,還有樓下因為背光所以顯得很是昏暗的巷道,隻有路口形單影隻地立着一道路燈,燈影慘白。
祢祢看了看樓頂到樓下的距離,突然後知後覺感到有些緊張——如果不小心從這裡摔下去的話,她一定會死掉的吧?一定會的吧?!
祢祢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撐在石台上的手朝後摸索,握住了觸感粗糙的金屬欄杆,冰涼的溫度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撐起身體打算翻越那道欄杆,讓自己落到裡側更安全的地方——
“晚上好。”是一把屬于少年人的,清朗又柔滑的嗓音。
很好聽。
如果不是在現在出現的話——如果見崎祢祢沒有因為這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得差點腳滑的話。
“啊呀!”像是被這件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跳,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驚慌,似乎很是好心地發問:“怎麼做這麼危險的事呀,需要幫忙嗎?我可以拉你一把哦。”
“……不用。”
祢祢沒好氣道,黑着臉翻進了護欄内側。
回到安全地帶,祢祢先是跺了跺腳,讓因為動作往上翻的裙擺恢複原樣,又擡手拍了兩下手掌,将方才粘上的護欄欄杆表面風化的油漆脆片拍打下來。
掌心上還有一些暗紅色的鏽灰,她低頭看了看,混不在意的将它擦在自己深灰的衣裙上——反正過會兒回家這件在盛夏被穿了一整天的衣服肯定是要換下來清洗的,用不着講究這麼多。
做完這些,她才不緊不慢的擡頭,一雙在黑夜裡依舊明亮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眯了眯,鎖定了面前的人,然後又緩緩睜大了——黑色的,短短的頭發,鴿血石一樣的紅色眼睛,露出了鎖骨的V領上衣……
有點眼熟啊……
她盯了對方那截被露出來的,線條漂亮的清瘦鎖骨半晌,在對方裝模作樣像是要開口說什麼俏皮話之前終于想起那點眼熟源自哪裡了——
她分明在上個月才見過他——
“……Izaya君?”她輕微皺着眉,試探着開口。
“……欸?”黑發少年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我們難道在之前認識嗎?我怎麼沒有映象呢?”
“不認識。”祢祢誠實道:“但我之前見過你被裝着櫻桃味胡椒博士的自動販賣機砸,那個朝你丢東西的……呃,靜君!就是染了金頭發的那個。我聽到他喊你名字了——i-za-ya,對吧?很特别的名字,所以就記住了。”
祢祢一時半會記不起來那天從神間外公嘴裡知道的名字,不過她還記得他名字裡的的确确是有個‘靜’字的。
……看起來很暴躁的金發不良名字居然是‘靜’嗎……?真是有反差啊。
“啊,是的呢。”Izaya君笑得特别溫和親切——就是那種看上去就給人以‘這人一定可以信任’感覺的神情,他說話的語氣也給人以相同的感覺:“是叫折原臨也哦,寫作‘臨也’。”
臨也君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劃拉了幾下,以指尖作筆書寫着。
祢祢……祢祢看不懂。
——天這麼黑叫她怎麼看啊?!
……不過不要緊,反正隻是萍水相逢而已,并不需要要求自己記住對方名字的寫法。
她轉移話題:“話說臨也君怎麼會在這兒?天已經很晚了吧?”
“對池袋來說,夜生活現在才開始呢。”臨也君溫溫柔柔地回道,“而且,這位……”他頓了頓,見祢祢依舊沒什麼反應的樣子,眨了兩下眼:“這位小姐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
“啊,對哦。”祢祢後知後覺的朝他歉意地笑了笑:“抱歉,真是失禮了——你可以喊我見崎。”
“‘Misaki’嗎?真是可愛的名字……不過,我真的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啊。不過這個是我的姓氏來着,我的名字是祢祢。”見崎祢祢耐心解釋。
“好,我知道了——剛剛那句話應該是我來問祢祢才對吧?女孩子這麼晚一個人待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可是很危險的哦。話說剛剛那個行為就已經很危險了呢,差點以為祢祢你想要輕生呢。”
“欸?!輕生……?”祢祢有些驚訝的重複道。
然後發現自己剛剛坐在護欄外的石台上晃悠着腿腳的樣子确實很像是一些文藝電影中時常會出現的鏡頭——那種美少女在天台邊晃蕩兩下腿然後毫無預兆地一躍而下的場景。
——不知道在哪部電影裡看過,但世界上肯定有一幕這樣的鏡頭。
“沒有啦!”她忙擺手解釋:“我隻是有點累,所以想到高處看看夜景吹吹風而已……”
“‘有點累’嗎……?”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評價道:“聽上去更像是來輕生的了呢。”
“……反正不是啦!”祢祢想起自己剛剛被他吓到的那一下,覺得有些不高興,但想想對方可能是打算好心阻止她‘輕生’的,卻又隐約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
于是這脾氣發也不是不發也不是,叫她很是糾結不悅,連帶着被說出口的話語氣也并不算好:“我馬上就要回家了,臨也君也别在外面晃蕩了,說不定會被人販子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