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茵和方惠民一個揉眼睛，一個抻着懶腰，半夢半醒之間看見老張帶着人走進辦公室，有氣無力說了聲：

“不在場證明是真的。他們都沒嫌疑，放了吧。”

一種深深的被耍了的感覺湧上他們的心頭。

白跑一趟的情況常有。像這個案子這樣，全員無嫌疑，但他們都想讓人進去喝兩壺的情況，少有。

不說是為了社會，就是為了方敏，他們都想至少把方雷林和張良英關進去。

可是他們都沒有嫌疑。

“方敏那個男朋友，和他們四個沒有接觸過嗎？”

秦楚飛莫名地回憶起審完張良英，自己在走廊抽煙的事情，那時候有一個字在她的腦子裡徘徊不去。

“騙”。

她想過，或許是他們都被方敏所謂的同事給騙了。

可是老張他們大老遠從京市跑過來，加上至少有一個指向方雷林的證據，不跑一趟根本沒辦法查清楚。

所以這個可能性不算高。

那……還能是誰說了謊？

秦楚飛下意識就想摸出煙盒，指尖剛觸及盒身那層被她半褪不褪的塑膜，另一個念頭從她腦子裡跳出來。

她擡起眼皮，視線在精氣神蔫了一半的老張四人身上掃過。

“方敏那個男朋友，是不是也沒有嫌疑？”

“那小子，和這四個有病的一比，幹淨多了。”

本來活躍的小袁警官歎着氣點了點頭，從他不離手的文件袋裡摸出來一個U盤，向秦楚飛抛了過去：“都在這兒了，你自己看吧。”

秦楚飛眼明手快，一擡手，精準接下U盤。

她轉手把U盤插進電腦，李茵和方惠民拉着椅子湊了過來。

“那個十六歲的。”安靜了好一會兒的李歡忽然開口：“不是說方雷林和她接觸兩年多了？如果能讓那個女生做證人，是不是可以對他發起公訴？”

她不死心，不想讓這麼個人渣善終。

這邊的電腦還在讀取U盤上的文件。

湊在電腦面前的三個人無所事事，秦楚飛很快跟上她的思路：“那如果能找到當年的其他證人，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對張良英提起公訴？當時方飛鴻還不到十四吧？”

小袁本來在琢磨着，回了京市要多給方敏燒兩沓紙錢，她在人間開局太難，希望在另一個世界開局能好一點。

可是一聽這個話，他倏地坐直了：要真能做到，他還要給方敏燒一封信告訴她善惡終有報了！

就是晚了點。

“如果能做到，我們可以提供幫助。但你們自己另開一個檔案，别和方敏這個并在一起。”

老張私心當然是希望可以做到，但是這樣隐秘的罪行最傷不是法律，而是公序良俗。

上了法庭，即便是公訴，也未必能讓他們嘗到什麼苦頭。

再者，他們的任務是調查方敏的死，最後把幾個沒有嫌疑的嫌疑人送上法庭，這叫什麼事兒？

反正不會有人誇他們辦事得力。

更多的隻會是風涼話，說他們查不清楚這個案子，就拉了幾個不痛不癢的人來湊業績。

所以還不如直接讓他們所承了這個功。

“好了。”

電腦上彈出一個文件夾窗口，方惠民喊了一聲。

窗口裡，隻有一個錄像文件，深色的icon安安靜靜地待在慘白底色的文件夾裡，旁邊拖着一個算得上贅述的命名——

“方敏案-付良審訊（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