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之事雖然崔氏嘴上說不要大操大辦,但是今年是她的本命年,為保證今年順遂,她特意要去城外的廣福寺去求今年命數順遂,順便問問她什麼時候能有孫兒。
說起此事時她也沒遮遮掩掩,直接當着一家子的面兒說,甚至還叫江月柳伴在身側,其意味不可謂明顯,晏仲蘅抿唇壓眉:“綿延子嗣一事急不得,左右我還年輕。”
他隐晦的提醒了崔氏,很顯然,這個話題已經是晏家比較忌諱的事,但崔氏不想給兒子這個面子,她這兩日正與晏仲蘅怄氣。
原因自然是因為晏雲纓被罰跪祠堂的事。
當晚她聽說了妙竹哭哭啼啼的前因後果後登時氣噎,但是自己的兒子什麼性子又很了解,這事确實是她們沒理,尤其是甯氏明知道此事居然還一聲不吭。
好個心機深重,她真是小瞧了這個甯氏,原以為她是個老實人,雖是高攀,但看她做人行事還算乖順聽話,崔氏勉強容忍她做自己的兒媳。
這麼看來竟會耍手段了,此女是斷斷容不得了。
眼下一向循規蹈矩的兒子竟然為了甯氏說出這種話,崔氏滿臉不悅:“你年輕,我不年輕了,與我交好的夫人都已經早就有兩個孫兒了,我呢?綿延子嗣是為人子的本分,你難道也學會忤逆母親了?”
崔氏擺起了長輩的架子,沒好氣道。
晏仲蘅到底是官場上的人,這樣的威脅可一點都不怕:“母親不過不惑之年,誰說母親不年輕,母親急也沒用。”
見晏仲蘅完全不接她的茬兒,崔氏越發氣悶。
他不急,崔氏就沒法子催他納妾,她倒是急着讓江月柳進門,先前分明已經點頭應了,為何如今又開始同她含糊不清了呢?
江月柳隐隐也感知到了什麼,心頭莫名惴惴,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所謀之位不僅僅是妾室。
“對了,母親,既然臻和傷已經好了,那母親便把對牌鑰匙交給臻和罷,免得去庫房拿個東西還要被人指責。”
晏仲蘅淡淡道,崔氏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氣的壓根說不出話來。
甯臻和詫異不已,她确實沒想到晏仲蘅會這樣說,倒是瞌睡遞枕頭:“還是不必了,婆母手段雷厲風行,我性子軟,連賬都是自己平了又平,哪有婆母束下有方。”
崔氏隐隐有不太好的預感,果然,晏仲蘅蹙眉:“什麼賬需要平了又平?”
“就是往年的開支罷了,年年劉管事都忙,顧不上給我撥銀子,便隻能……”
崔氏狠狠瞪了眼她,果然,晏仲蘅眸中的威壓掩蓋不住:“把劉管事叫過來。”
從州領了命令去把劉管事拎了過來,劉管事賠笑:“大爺,您找小的可有事?”
“聽聞少夫人找你撥銀子,你卻借口稱忙,每每拖欠?”
劉管事笑意一滞:“有這回事?事情太忙,小的……大約是忘了。”
晏仲蘅平靜道:“你既記性不好,那這管事之位便重新換人罷,從州。”
“屬下在。”
“即日起,你暫代管事之位。”
“是。”
劉管事驚愕道:“不是,屬下……”他冷汗如雨,求助的目光看向崔氏,崔氏根本阻止不及,隻能皮笑肉不笑,“劉管事隻是犯了個錯兒,何必這樣不通人情。”
“那這錯未免犯的也太久了,這是要毀我晏府的名聲,母親光京城打聽打聽,正經人家誰會用媳婦的嫁妝平賬,母親會嗎?”晏仲蘅反問。
崔氏啞口無言,她的嫁妝可都好好的攢着待纓姐兒出嫁添置呢。
甯臻和微微一笑:“中饋還是依着從前的慣例,我協助母親罷,母親手段高明,我還是得多與母親學學,再者大夫說我的身子也不能過多勞累。”
晏仲蘅側首看她:“随你。”他語氣還是不怎麼好,仿佛剛才的維護隻是她記性出了差錯。
崔氏忍不住哼了一聲,甯臻和松了口氣,若是把中饋全數握在手中不得累死她。
離開錦繡堂時晏仲蘅的腳步匆匆,甯臻和跟不上他,索性自己慢慢悠悠的走。
周媽媽卻很是雀躍:“看,少夫人,老奴說的沒錯吧,姑爺是實打實的維護您呐。
……
三月五,驚蟄那日,二房三房一起出門去了廣福寺,随行的還有大房的姑母,三房的三老爺尚且健在,甯臻和遠遠的瞧了一眼,大房的晏姑母頭發摻着幾根白絲,卻威嚴莊重。
大姑母是威國公夫人,她腿腳不好不太好,一手拄着木杖身旁簇擁着許多丫鬟婆子。
“長姐。”崔氏上前恭恭敬敬的問好。
晏老夫人淡淡的點了點頭,越過她瞅見了甯臻和,随即眼眸浮上了暖色:“臻丫頭,過來。”
甯臻和乖乖擠上前,她記着周媽媽說的,晏老夫人對她很不錯。
晏家祖父祖母走的早,晏老夫人拉扯着兩個弟弟長大,很不容易,故而對甯臻和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晏老夫人把她直接拉上了自己的馬車,晏仲蘅夫婦是她最喜歡的兩個孩子,一個前途無量,一個聰明能幹。
晏老夫人共孕三女,一個進了宮,兩個皆嫁了人,生了子,三房的晏仲華今年科考沒考上,鄉試都沒過,晏仲臨則還小,晏仲蘅竟是晏家這一代唯一出色的子嗣。
“來,都坐下,我先前予你抓得方子吃了怎麼說?”甯臻和懵了一順,後迅速理解,隻是萬沒想到晏老夫人張口就這問這個。
她頗為尴尬,她壓根不知道自己吃沒吃,晏老夫人什麼時候叫她抓得。
“吃……了。”甯臻和頭發一陣發麻。
“還是沒用?”晏老夫人急切問。
“……應該是沒的。”甯臻和也是很無語,為什麼他們都來問自己,有沒有可能另一位也很重要。
下一瞬,晏老夫人語出驚人:“你們房事頻次如何?”
騰的一下,甯臻和雙頰紅如嬌豔的海棠花,神情羞憤欲死,恨不得尋個地洞鑽進去,這種事真的好口頭過問嗎?
“正常。”甯臻和半天憋出來一句。
晏老夫人卻側頭問着急的周媽媽:“你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