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徹底明朗起來,是在中午去聖胡安市場,節目組安排的挑戰是品嘗當地特色蟲子幹。
楊晴吓得眉頭直皺,方錦意小臉刷白低聲叫不要吧不要吧,陳風華和韓露此起彼伏地“唉唉”拒絕,兩位男士更為難,樂簡言一通掙紮最後挺身而出說要不我來試試,江可直緊張地開始結巴:“兄弟,這……這個……這我是……天呐,我真不行……”
宋夏宜看着上來的蠍子幹,和一堆看不明白的蟲子,問工作人員:“真能吃?這沒毒吧?”
得到肯定回答後,她說:“那我試試。”
一衆人朝她看,江可直臉都綠了,“姐,别!你這麼勇,顯得……顯得我像個脆弱的小垃圾。”
宋夏宜笑,安慰:“不會的,咱們姐弟倆,出一個人吃就成。”
樂簡言接話:“那剩下的姐弟五個,出我吃吧。”
咬嘴裡,嘎嘣嘎嘣,聽聲兒挺脆。她還問:“怎麼做的啊?這什麼蟲?”
楊晴半眯着眼睛揮着手,攔她:“吃吧吃吧,别出聲了啊。”
過兩秒,樂簡言扭頭找宋夏宜交流:“味兒還成哈?”
一陣哀嚎,韓露鬼叫:“快吃快吃,吃完快拿走。”
下午,幾人明顯較前一天親近,尤其樂簡言和宋夏宜,因為一起吃了蟲,所以感情更加濃。兩人去哪都一道走,博物館、大教堂、憲法廣場、藝術宮,宋夏宜感覺宋河跟出來了似的,一樣年輕的小男生,挺可愛的,話恰到好處的不太多。
到奇琴伊察,宋夏宜莫名其妙解鎖了好運體質。是在遊覽完庫庫爾坎金字塔後,一群人往外走一邊聽導遊繼續介紹瑪雅文化,這時候,英語流利兼職翻譯負責對外社交的宋夏宜突然接到地陪司機的電話,說車壞了,正在調另一輛過來,麻煩他們稍等。
等了沒一會,竟然來了輛豪華商務,寬敞、舒适,一行人站在路邊就開始歡呼。樂簡言喊:“夏宜姐是好運錦鯉吧,居然聯系到這麼好一輛車!”
車好得宋夏宜心生懷疑,胳膊長長展開,攔在車門處,确認了不收另外的錢才敢放大家上車。
接着在坎昆也是,兩導遊跟着導航走半天怎麼都找不到提前看好的餐廳,宋夏宜說随便找家吃吧,就誤打誤撞進了那倆一直在找的那家。韓露眼鏡摘了盯着宋夏宜瞅,一本正經地問:“美美你是不是有魔法?”
美美是美神演化來的外号,相處四五天,每個人身上都挂起來幾個奇奇怪怪的外号,每天叫一叫,叫得關系日漸親近。一樣奇怪的,是不知道哪一天哪一頓飯哪一個伸出來的叉子開始的,我的你嘗嘗,你的我嘗嘗,大家真的越來越像是一家人。
就像這一頓飯,陳風華第一個瞄上了方錦意的牛排,她還做人情:“來嘗嘗,味道很不錯的。”
方錦意看着一個兩個的叉子伸過來,茫然了,“你們給我留一點,我長個子呢!”
江可直說:“快别長了,再長博物館要拿你去當門廊外頭的大柱子了。”
說着笑着話題不知怎麼的就聊到了各自的入行經曆,韓露說沒考慮過啊,從小就演,一路演到了現在。楊晴也說沒考慮過,說他們那時候和現在還不大一樣,演員還算比較純粹的職業,你戲好就能一直有戲拍,不像現在,方方面面的因素太多,演得好不如流量好麼。問宋夏宜:“你當時是怎麼進的演藝圈呢?”
宋夏宜說:“最開始是幫朋友忙,拍了個廣告。後來羅岸羅導看了那廣告後找到我,邀請我參演他的電影,那時候我對演戲還沒有概念,我不是表演專業科班出身。羅導找我,我猶豫了好長時間,他一直嘗試說服我。我問他,拍你的電影我會紅嗎,他問我你想紅嗎……我對紅不紅一樣沒什麼概念,就問他那我會被很多人喜歡嗎?他說會。我就答應拍了。當時想法真的很簡單,就想被很多人喜歡,很多很多很多人喜歡。”
語氣不知不覺帶上情緒了,有點怅然的感覺。
江可直第一個接話:“你的想法實現了。”
說着舉杯,擡氣氛:“來,我們一起恭喜夏宜姐心想事成啦!”
楊晴說:“雖然我們一直沒有機會一起合作,但其實我很早就對你印象深刻,應該就是羅導那部戲吧,《看松鼠的孩子》?看了之後挺驚訝的,當時我還跟好多人說,你的台詞講得極好,在年輕演員裡非常少見。”
旁邊陳風華點頭,“真的很了不起,我去年參加了一檔真人秀,表演培訓演技競技的那個,有一期表演的劇目就是夏宜的《人在人間》,叛逆又個性十足的女兒嘛那個角色,你說角色複雜嗎,也沒有多複雜,但就是……”說着舉起大拇指,“别人演不出來。就晴姐說的,台詞,很多人就講不好講不出來那個意思,但是原片裡,夏宜用台詞用聲音就能塑造出來角色,真的厲害!”
被當面誇,宋夏宜心裡好激動,壓制不住地開心。
方錦意跟韓露咬耳朵:“快看美美,她眼睛好亮好好看!”
韓露一邊點頭一邊雙手托下巴,笑眯眯地全程盯着宋夏宜。
樂簡言咬面包,一擡頭,視線和江可直撞了正着,說:“你看我幹嘛,大佬們都在,有問題快問啊。”
江可直心說我一個古偶劇男二男三的角兒,有什麼資格向那幾位發問,垂眸道:“我能有什麼問題。”
樂簡言聞言,想了想,放下了手裡的面包,加入話題問:“演戲的時候你們在想什麼啊?有時候感覺入戲很困難,演起來總覺得不太對勁。”
“想什麼?”陳風華扭頭看過來。
一個問題問得幾位前輩都愣住。
韓露說:“你得進入戲裡邊,别想台詞想動作的,你得成為角色本身。”
“問題就是成為不了啊。”
楊晴開口:“演戲演什麼?比較簡單的是演感情,人的感情,角色的感情,情緒出來了,就能把自己帶進去,也比較能帶動觀衆入戲。”
江可直:“演魔頭演反派呢?他沒有感情。”
“不是沒有感情。”陳風華說,“這裡好像有一個誤區,殺人犯或者外星人這種,好多人演起來面無表情很僵硬,但其實他們不是沒有感情啊,他們最多是不能理解普通人或者主角、對立派的感情。演的時候,得貼合得是飾演角色的情緒,不是觀衆,觀衆會自己代入,如果演得不貼角色,觀衆就會出戲。”
問宋夏宜:“對吧?”
宋夏宜點頭,說:“我的方法是抛棄自己,徹底進入角色。”
兩位弟弟目瞪口呆,“這也能抛棄?”
“可以啊。”宋夏宜說,早在入行拍戲之前就已經練就了這項技能,她解釋:“屏蔽掉自己,最開始可以嘗試去幻想另一種身份,幻想過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演戲的話,放棄自我,進入角色,去想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可以有怎麼樣的感情,遇到事情會有什麼反應會如何應對,我……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說:“有時候我覺得演戲很像一種情緒宣洩,借另一個人的人生體驗不同的生活,本身就是對現實生活的抽離,或者說逃避。也是演員職業的魅力一種吧,可以騰出時間隔着距離重新審視自己現實的生活……所以你們看,間歇性抛棄自我的優點還蠻多的。”
聽懵了倆弟弟,方錦意笑說:“悟吧!你倆就悟去吧!”
這邊還沒開始悟呢,那邊團隊的第一個矛盾就産生了。飯後,導遊陳風華、江可直發生内部矛盾,主要是為前天奇琴伊察往坎昆的路上,本打算遊覽的景點天坑,因為時間關系沒能看成。陳風華覺得今天時間足夠,可以再去看一看,車程也不長,一個小時就到。江可直不贊同,說明天要轉戰智利,得留出一點時間給大家收行李,而且說是天坑,其實不過就是個小水坑,再說這個點去,人肯定多。雙方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