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陌生人仍在持續地發出火熱的邀請,宋夏宜無奈地連忙擺手說謝謝說不去,對方這才看到她一雙白淨的手隻有左手無名指上套着個老大的鑽戒,臉上一閃而過的有錯愕,有抱歉,視線來回掃着坐在一旁的李紀二人,滿臉盡是茫然。
宋夏宜一下看懂了他的表情變化,回過神來忙解釋,說這兩位是朋友,又側身指着正好拍完照片走回來的陸嶼橋,說那是我丈夫。
陌生人這才不無遺憾地離開,臨走前還留了幾句誇贊宋夏宜美麗迷人的話。
紀爾希故意用誇張的語氣感慨:“哇哦夏宜,你好受歡迎!”
再感慨:“頂級女明星,果然不一般!”
最後還略顯刻意地豎起了大拇指。
于是理所當然地吸引了剛入座的陸家兄妹的注意,陸嶼橋問:“在說什麼?剛才那人是誰?”
李施煦答:“不認識,來邀請夏宜去酒吧的,還挺熱情。”
陸含青立馬不樂意了,下意識去看陸嶼橋,見他毫無反應後,更加惱怒,道:“太讨厭了這些人,動不動就來搭讪。”
紀爾希說:“真能真厲害,都有你說别人讨厭的一天了。”
李施煦在旁笑問:“你生的什麼氣?”
陸含青一時語塞,别别扭扭地哼了哼,擡眼瞄那對夫妻,見人家神色自若的自若、漠然的漠然,恨恨地低下頭去挖甜品,也不明白自己在不高興什麼。
一頓飯吃完,她的情緒也沒能再次揚起來,城裡随意逛了逛,就說要回酒店休息。
回房間後,宋夏宜問陸嶼橋是不是他們哪裡疏忽了叫陸含青不開心,陸嶼橋正拿衣服準備洗澡,聞言搖頭說應該沒有,說她小孩脾氣心情一會兒壞一會兒好的。
宋夏宜見他又摘了戒指随意地放在桌上,拿過來收好,有些不滿地說:“别随手亂丢,哪天真丢沒了。”
陸嶼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進浴室洗澡去了。
第二第三天繼續散漫地在杜城閑遊,到了第四天早上,幾人出發去斯普利特,短暫停留後乘船前往赫瓦爾島。海水湛藍,清澈得簡直驚人,讓人恨不能立馬就往下跳。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出海,一行人中除了宋夏宜,早已按捺不住地一頭紮進了大海裡。旁邊小船上是幾位來自他國的年輕男女,見宋夏宜一個人坐在船沿上望着遠處的海發呆,紛紛過來邀請她一起去玩。
宋夏宜起初還猶豫,畢竟自己水性一般,這裡不是遊泳池也不是海邊,深不見底的海其實挺吓人。可她看陸嶼橋幾人越遊越遠遊得自由暢快,羨慕了,加之海水純淨得果凍似的非常誘人,身邊的人又在你一句他一句地勸說不停,不自覺地蠢蠢欲動了起來。
膽大熱心的年輕人,一下就看出來宋夏宜的心動,一男一女兩個一對視,動作敏捷地遊到船邊,兩人同時伸手,默契十足地一人拽着宋夏宜一個胳膊,稍一使勁,就聽撲通一聲,剛還在船上的人,這下已經整個人沉入了海面下。
宋夏宜壓根沒反應過來,狠狠吃了一驚,嗆了口水,四肢着急地撲騰着鑽出水面,可一聽到耳邊傳來陌生的歡呼聲,心下立刻覺得刺激又開心,很是興奮地繞着船慢慢遊起來。
剛遊了沒有幾分鐘,應該在遠處的陸嶼橋就飛快地遊到了她身邊,臉上帶着尚未消失的驚慌,不可思議地看着浮在水面上的宋夏宜,下意識伸手撥開粘在她臉頰上的長發,詫異問:“你什麼時候學會遊泳的?”
宋夏宜原本歡快的心情立即被罩上了一團陰雲,但她很快出擊将陰雲揮散,回答說:“去年拍《沒有意志的女人》啊,有水下的戲,就去學了……好像也不難嘛,雖然我遊得沒有你們熟練。”
陸嶼橋這才想起來似乎有看過她發消息說學遊泳,不過具體細節早已記不清,畢竟都去年的事了。他說:“多遊幾次就熟練了……能遊到施煦他們那兒嗎?”
宋夏宜看了下距離,稍微有點遠,但覺得慢慢遊不是什麼問題,于是點了點頭,心想自己還從來沒和陸嶼橋一塊兒遊過泳。
起初,陸嶼橋是跟在宋夏宜身邊一起遊了一段的,但後來,大概是确定了她能遊之後又嫌她速度慢,便失了繼續陪她的耐心,人影飛魚似的蹿遊到了前面去,距離越來越遠。宋夏宜心裡着急,也有些害怕,想喊他,又不知為何生生忍住了沒喊出口。
海水柔軟又綿密,不斷地擠壓着宋夏宜的胸腔,她像是被裹住般動彈不得,人浮在海面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雙臂交替伸展遊得自若的陸嶼橋。
揚起的手臂帶出來一串水珠,劃出長長的弧線。
直看到陸嶼橋終于發現離她太遠回頭找她,她才抹了把臉上的水醒神,朝身後的大船指了指,喊道:“我累了,遊不動了,我上去歇會兒。”
陸嶼橋朝她點了點頭,而後轉身潛入水中。宋夏宜又等了會,等到心中那股毫無道理的落寞漸漸隐去,她才慢悠悠地朝小船遊去。
天空還是很藍,海水依然清透,但它們在宋夏宜的眼中同時失了顔色,她動作緩慢地爬上船,非常細緻地拿毛巾擦幹身體,最後,她找了個清淨的角落,戴上帽子和墨鏡,沉默地發着呆。
風景清麗如畫,可惜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