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含青在家養病的日子,越過越無聊。突然有一天,她想起了出院之後再沒見過的虞海心,問陸嶼橋:“你能帶我去找海心姐姐玩嗎?或者邀請她來家裡好不好?”
陸嶼橋回答:“她在準備出國的事,很忙。”
陸含青非常震驚,“你也要出國?”
陸嶼橋說沒有。
陸含青想了想,有些忐忑地又問:“你們分手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過。”陸嶼橋說,“誰教你的這些?”
“你們沒談戀愛?”陸含青追問,更震驚了。
“沒有。”陸嶼橋回答,又說:“小孩子别關心這些。”
陸含青非要關心,繼續追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在一起?為什麼不談戀愛?為什麼她要出國?為什麼你不跟着一起去?”
又問:“你不是喜歡她嗎?”
再問:“她不是也喜歡你嗎?”
“沒有的事,隻是關系比較熟悉的同學。”
“你騙誰!”陸含青不高興了,“我住院之前,她來找你沒找到,就是你去參加夏宜姐慶功宴那天,她親口告訴我的,說你們快要在一起了……”
陸含青身體不好但頭腦很好,立馬想到最近幾個月裡她哥和宋夏宜越走越近的事,敏銳地從中發現了她哥的态度變化,他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刻意地保持着距離,甚至他有意放縱着宋夏宜的靠近。陸含青艱難開口:“你和夏宜姐……是怎麼回事?”
陸嶼橋說:“她救了你,我非常感謝她。”
“不是!”陸含青害怕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她哥哥的态度和她的病之間有着某種隐秘的聯系。她尖利地質問:“是不是她要你答應和她在一起才同意救我的?”
“沒有。”陸嶼橋急忙安撫她,“不是的,你不要亂猜,不要激動。”
陸含青的臉上血色全無,“你和海心姐姐分手,是不是因為她?”
陸嶼橋說:“我們不是一對,沒有分——”
“那你們明明快在一起了最後卻沒有,是不是和她有關?”
陸嶼橋放棄和她争論不休,問她:“你想知道什麼?”
陸含青說:“我想知道你為我做了什麼……爸爸媽媽離開後,你好不容易才走出來一點……你自己沒發現嗎?要不是海心姐姐,你都不肯多說話……而且,你已經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開心地笑過……”
“别亂想。”陸嶼橋說,“你好了我就會開心的。”
“哥!”陸含青很激動,“你和……她,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陸嶼橋想打馬虎眼的念頭,在看到陸含青慘白的臉後,全部消失了,他解釋:“夏宜身體不好,我以後會照顧她。”
他說:“像照顧你一樣。”
“一輩子嗎?”
“嗯,一輩子。”
隔了好久,陸含青才開口,她說:“我讨厭她!她總是纏着你,憑什麼她總是纏着你!我再也不會喜歡她!我從來就不喜歡她!”
宋夏宜的杯子就是在這句話的尾音落地瞬間,同時落地的,噔的一聲頓響,是套在布袋中的保溫杯撞到地闆發出來的聲音。沙發上的兄妹倆被驚得同時轉頭看向門口,恰好撞上宋夏宜非常慌亂的視線,她很慌張地迅速低下頭,彎腰去撿保溫杯套的繩子,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在發抖,隻好蜷起來藏到了袖口中,她朝門口五步遠的椅子比劃了一下,飛快地說了句“包落下了”,飛快地抓過包帶跑走了。
這件事之後,宋夏宜再次看到陸嶼橋,已經是又過去大半個月,拍戲結束回到家的第二天,她受涼感冒開始低燒。
下午稍晚時,陸嶼橋過來邀請夏家二老和宋夏宜一起去他家吃飯,宋夏宜正在浴室裡嘔吐。他站在客廳中央,聽着浴室傳來伴随着覃悅笙安撫聲的一陣陣異響,神思恍惚起來,他問站在門邊的夏衛平:“夏宜她,感冒了嗎?”
夏衛平點點頭,說:“你先回去吧,等會看情況,夏宜要是好些了,我們再過去。”
陸嶼橋回家的路上,腦子裡冒出來的宋夏宜,竟然是上次在門口驚慌逃走的模樣。應該是全部聽到了吧,所以才那麼緊張……他之後複盤過那天的對話,分辨不出是其中的哪一句傷害了她,也許是全部。他覺得應該找她談一下,但她隔天就外出進組,再後來,他也不知道應該談些什麼。
六點多快七點的時候,夏衛平和覃悅笙到了陸家,宋夏宜沒來,說是吃了藥在休息。韓郁瓊問:“吃飯了嗎?要不讓嶼橋給夏宜送點?”
覃悅笙沒立馬答應,擡眼朝陸嶼橋望了望。
陸嶼橋放下了杯子,主動說:“我去吧。”
裹着厚厚毛毯的宋夏宜,正在為學校布置的課題作業搜集資料,見陸嶼橋出現在書房門口,她有些意外,更有些尴尬,問:“怎麼突然過來?不吃飯嗎?還是有急事?”
“給你送了些吃的來。”陸嶼橋覺得她看起來狀态還可以,除了精神稍顯萎靡,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燒的,臉頰上挂着兩團十分突兀的粉紅,問她:“現在吃嗎?”
“啊?好。”宋夏宜放開電腦起身,“現在吃吧。”
陸嶼橋看了眼被她扔在一旁的毛毯,率先轉身下樓朝餐廳去。
是爽口的蔬菜,和清淡的湯,宋夏宜消失的胃口在見了桌上擺開的碗筷後回來了,正要拿筷子吃的時候,發現陸嶼橋還站在餐桌邊,對他說:“你不用等我。”
又說:“快走吧,别感冒過給了你,你再傳給青青。”
陸嶼橋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一聽這話就沒再耽擱,留下句“好好休息”就回去了。
宋夏宜的感冒好得很慢,反反複複折騰了半個月,才徹底好利索。李溫迎見她好,立馬定時間約交情緊密的幾家小輩們吃飯,陸含青也被喊着一起。
人也不多,就十個,正好坐了一桌。入座前,大家就發現陸含青對宋夏宜的态度似乎又變回了她生病之前,不再客氣地叫夏宜姐了,也不拘謹卻乖巧地對着她笑了,繃着張臉坐在角落,跟人欠她很多錢似的,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