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裡的空調溫度打得有些低,宋夏宜出來的時候不禁瑟縮了一下,揉着毛巾擦頭發,一邊緊了緊身上的浴袍。陸嶼橋剛把溫度往上調了幾度,轉身見宋夏宜又坐回了沙發裡,他喊她吹頭發,她嘴上應了聲,仍是坐着不動。
宋夏宜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突然問:“你幫我吹頭發吧好不好?”
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不等他有任何動作,彎腰去拿抽屜裡的吹風機。
陸嶼橋隻遲疑了兩秒,便走上前從她手裡接過吹風機,找了沙發旁的插座插上,把正在吃驚的人攬到身邊,又摸了摸她的臉,才打開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耳邊嗡嗡嗡在響,宋夏宜心裡漲漲的,胃裡突然就不舒服起來,有點想吐。但是腿上使不來勁,心裡也舍不得動,畢竟陸嶼橋難得答應為她做這些瑣事,莫名地,她想到了早上在機場接到陸嶼橋電話時的欣喜,很快又為早上相處到後來并不算愉快的收場而遺憾,以至于讓她不由得預感此時此刻的溫馨倘若繼續發展也會要讓她不開心。
想到此,她耳邊的嗡鳴聲更響了,腸胃開始一陣陣輕微絞痛着,按着腹部一側身,躲開了陸嶼橋伸進她發間的手指,把吹風機的風口轉到了他同樣潮濕的頭發上,說:“你自己吹吧,我用浴室裡那個。”
陸嶼橋還未反應過來,宋夏宜已經逃似的快步朝浴室走去,口中說:“我明後兩天有雜志拍攝,大後天要進組。”
“這次進組要多久?”
“半個多月。”宋夏宜說,“七月底威尼斯電影節入圍名單出來,萬導說她會緊張,怕影響工作。我也挺緊張,萬一入不了圍呢……”
陸嶼橋沒接她的話茬,隻說:“七月底盡量空段時間出來,我答應了青青帶她度假。”
“你去呗,她又不樂意我一起。”手勁松了松,不适感終于過去。
“全家都去。”陸嶼橋說,關了吹風機重新收好放回抽屜裡。
宋夏宜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舉手拿起吹風機專心地吹起頭發。
陸嶼橋回了幾條消息後進衣帽間要換睡衣,看見門口處橫着宋夏宜未收進櫃子的行李箱,伸手将箱子往邊上順,才發覺箱子并非空的,提着拎了一下,有些重。
宋夏宜吹好頭發出來,正看到陸嶼橋站在衣帽間門口她的行李箱旁邊,趕緊過去把行李箱推到牆角處放好,解釋:“白天趕時間,我忘了收。”他好整潔,厭煩視線淩亂。
陸嶼橋問:“行李已經收拾好了?”
“差不多吧。”宋夏宜說,“趁今天有空就收了大概,還有點零碎東西明天晚上再說。”
陸嶼橋點頭,往裡走拿睡衣。
宋夏宜想起來行李箱裡忘了放眼罩,又出去在床頭抽屜裡翻找,一邊說:“後天拍照的攝影棚正好在我那個公寓附近,到時候工作結束我直接住那邊,去機場方便點。”
聞言,陸嶼橋系紐扣的手頓了一下,而後不緊不慢地回道:“知道了。”
宋夏宜站着想了會,沒想起來還有什麼要收進箱子裡的,這才去換衣服準備睡覺。
直到躺上床,她才看到小魚給她回的消息,是一堆小說的名字,詳盡地按照題材進行了分類,并且對其中部分進行了五星标注以示推薦。小魚說,姐你看,先看《在你離開第七年》,我最近的top1,強烈推薦,誰看誰上頭我跟你說。
宋夏宜印象裡上一次看網絡小說,還是在大一,在她入行拍電影之前,那時候時間充裕,而且有喜好相投可以一塊讨論劇情的舍友。後來開始演戲,一部接着一部,再結婚,分散精力的事情多了,看小說的熱情無形之間慢慢地消退。
小魚說得果然不錯,宋夏宜打開那本《在你離開第七年》才看了十來分鐘,已經有了上頭的趨勢。現在的小說節奏都這麼快嗎,她想,轟炸機似的一個接一個地扔着炸彈,青澀少年間的戀情萌動還沒過半章呢,矛盾沖突就接二連三地來了。叫她看得有些停不下來。
陸嶼橋聽出差美國的下屬彙報完緊急工作回卧室已經淩晨兩點多,見宋夏宜還倚在床頭看手機,問她:“還不睡?”
宋夏宜這才注意到時間,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機,答道:“睡了,你關燈吧。”
不知道是小說評論中提到的諸如“久别重逢”“青梅竹馬”“白月光”這些詞在宋夏宜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是陸含青提到的視頻觸痛了她埋藏心底的刺,她閉上眼不多久,就開始想到虞海心。
可真奇怪,宋夏宜想,這人僅僅是回個國,僅僅是回國才幾天,便要在她的思緒中生根發芽并且轉眼之間長成參天大樹。
假如虞海心再有哪怕多一點點和陸嶼橋相關的行動呢,那自己豈不是徹底要淪為那棵大樹的養料了。這就是白月光嗎?心尖尖上想一下就要發疼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