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晚飯後短暫的休息時間中,宋夏宜一邊翻閱早已爛熟于心的劇本,一邊和小魚閑聊,在發現對方幾次接話接得驢頭不對馬嘴後,宋夏宜終于發現小魚已經再度沉迷到了她的霸總小說裡,并且時不時自顧自對着手機傻笑。宋夏宜困惑地看了她一會,沒忍住問道:“這小說到底哪裡這麼吸引你?”
小魚立馬擡起頭,興奮地安利:“你看看就知道了,要看嗎?我給你下APP!”
宋夏宜搖頭,“不了吧,萬一像你這麼上頭,我怕角色代入出錯,耽誤萬導進度。”
“哎呀,姐姐你的實力不會的啦,”小魚随口道,“那等電影拍完我再給你下。”
宋夏宜說好,話題又聊到别處,小魚小說看得愈發天聊得心不在焉,宋夏宜隻好不再打擾她,轉而拿來自己的手機打發時間。微信上一個久不聊天的群突然帶着紅點跳上來,消息已經累積到上百條,也是鬼使神差,她突然就被好奇心控制了點進去看,那些早已消失在日常生活中的童年夥伴們,跟奪餌的魚群似的争相冒出來,正在群裡熱火朝天地聊着不停。
往常隻有逢年過節,散至世界各地的人回了京安回了沐湖灣老宅,這個群才會有動靜,才會一天天不消停地約他約你去這去那。今天,沉寂的群裡罕見地出來了許多人。宋夏宜把消息拉到最上方,才看到抛餌的是陸含青,她把虞海心回國的消息發到了群裡,問問有誰在京安,說要給虞海心辦歡迎party。
宋夏宜當然知道陸含青是故意的,她們倆共同所在的群聊裡,隻有這個群,能讓她順心順意又很自然地把虞海心的名字聊進去,因為這裡面有不少陸嶼橋和虞海心的高中大學同學。
果然,馬上有熱心的同學開始@陸嶼橋等人,說你們在京安的趕緊請老同學吃頓飯啊,這都多少年沒聚過了。下面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海心出國有五六年了吧,中間也沒聽說回來過,京安怕都要陌生了。有人跟着發:嘯林在城西新開了家餐廳,上個月我回國的時候去吃了,味道不錯,你們誰帶海心去嘗嘗呢。
一路看下來,陸嶼橋的名字被@了四次,當然被@的還有其他人。但宋夏宜的眼裡隻看得到陸嶼橋三個字,平靜的心情被破壞,她感覺不大舒服,雖說當年陸嶼橋喜歡虞海心的事這些熱情的同學都不知道,但她依然覺得不舒服,隻因她是從頭至尾都清晰明确地知道的。
并且,她還知道情窦初開時的暗戀是力量強大的,所以陸嶼橋會為了能和虞海心共彈鋼琴而日夜苦練,也會不顧家人建議置高分不顧意志堅決地改了已經填好的京大志願要跟她一起去傳媒大學,更是會為了能有一場讓她難忘的浪漫表白費心準備。雖然表白最終流産,但他卻沒能停止喜歡。這一點意外地和宋夏宜相似。
群裡的聊天記錄還在刷新着,國内時間已經是淩晨,一直被點名的陸嶼橋卻始終沒有露面。
不知道誰起了追憶往昔的頭,群裡面有人開始發學生年代的照片,宋夏宜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張鋼琴鍵上四手聯彈的經典照片一定會被發出來。果不其然!
她完全克制不住地點開來看,長發披肩的虞海心表情柔和,相比之下,與她合作表演的陸嶼橋顯得興奮得太過,青春年少的臉上是明朗的笑,窄窄的雙眼皮變成了一道痕迹深刻的線,他看起來真的非常開心,溢出照片漫過時光的開心。
宋夏宜覺得苦澀,回憶終于來到了這裡,這段每每想起都會讓她難受得無法呼吸的往事。在痛苦即将淹沒鼻息時,她吓得趕緊扔開了手機,拿來劇本逐字逐句地默念。
一個小時後,當導演萬延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眉毛擰到了一起,十分不解地盯着監視器裡宋夏宜化了重傷妝容而血肉模糊的面孔。她和宋夏宜合作這是第四次,但幾乎沒有見過宋夏宜這樣入不了戲的時候,她今晚的表演非常不可思議地出現了俗套而拙劣的趨勢。
拍攝暫停時,演對手戲的男演員喊住了剛轉過身的宋夏宜,斟酌了一番後,開口道:“你的狀态不太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宋夏宜喪氣地搖了下頭,說:“對不起前輩,耽誤您時間了,我會很快調整過來的。”
對手演員忽然無措,忙擺手道:“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誰都有狀态不好的時候,再說下午連着拍了三個多小時,你肯定很累了。”
宋夏宜愧疚地扯開了苦笑,向着等在一旁的萬延走去。不等萬延開口,她先說:“我很抱歉萬導……我需要時間調整一下,給我二十分鐘就好。”
萬延表示信賴且理解地點了下頭,“我給你一個小時,我們先拍下一場。”
小魚緊張兮兮地把劇本遞給宋夏宜,正要問她還需不需要其他,就見她拿着劇本進了化妝室還反手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