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隐約有些預感,試探道:“先生想是說男女之情?”
“那倒不是。”蘭玉喝了口水,看着将軍俊美的面龐,總算脫口而出:“《鳳求鳳》将軍有了解過嗎?”
“……鳳求鳳?”
景元隻覺得耳熟,大概是近幾年興起的文學形式代表?“我回去查閱一下吧。”
“啊那倒不用了。”蘭玉忙轉回正題,“慚愧,在下并不敢翻閱少主珍視無比的書本,也相信将軍您的為人,但是我不能不懷疑,少主是否看過描述同性之情的書。”
“……”
景元聞言,終于明白丹恒是出了什麼狀況。
鳳求鳳……原來如此,龍師涉獵甚廣啊。
“那孩子是對我有些想法麼?”
他面色依然沉穩,但搭在桌上的手臂繃緊,五指漸漸回縮。
“約莫是。”
景元自然明白,所謂的想法并非常情。
蘭玉頓了頓,暗罵自己何必這般怯懦,于是鼓足勇氣吐露心聲:“在下知道百年間素有議論,假設傳言為真,蘭玉鬥膽一問,将軍您,有想過再續前緣嗎?”
“……”
雅間的窗洞大開,一股涼風從外頭陡然灌入,險些将擱在窗邊的精巧燭台給吹翻。
景元僅展兩指,便穩住燭台底座,搖曳的火苗在他身上晃出許多虛影,像是幾重靈魂于刹那間交錯,明暗不清。
一聲長歎幾不可聞,能被龍師所聽清的,隻有略帶笑意的反駁。
“先生說笑了,哪有前緣啊……都是調侃罷了。”
蘭玉意識到當年舊事對于他而言何等沉痛,起身颔首道:“在下言語有失,望将軍贖罪。”
“唉,無妨。”景元飲盡一杯茶,“先生将今日所見,完整講與我聽吧,不必顧慮太多。”
龍師點頭,這才和盤托出。
聽罷,将軍面色倒是有所緩和。
“興許隻是偶然的反應?就如仙舟孩子成長中那般,不過對于持明而言,确實年齡偏小。”他道,“可是,以丹恒如今的狀況,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太需要發洩,不管是以哪種方式。”
在乾靈境那次,不也是如此。
蘭玉卻搖了搖頭,神情極為複雜。
“對于仙舟民當然是正常之事,然而将軍不知,于持明而言,此乃不詳之惡欲,過早沾染,對身體大為不利。”
“……為何?”
“唉……要解釋這個,就又得說起那繞不過的問題了。”龍師直起身子,倒了杯茶給将軍。
“我族為不朽之裔,輪回往生,斷絕繁衍,将軍是知曉的。這并不意味着持明無法行交歡之事,相反,甚至可以肆意妄為而不必擔憂後果。族中自古禁令森嚴,可惜至今因□□釀成的禍事數不勝數。我曾經也有過疑問,既不能繁衍後嗣,單純尋些樂子又有有何不可。但後來我才明白,持明若貪于情欲,堪比飲鸩止渴。”
景元緊蹙眉頭:“此話怎講?”
“星神饋贈,命途加持,無一不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我族仰賴不朽之輝,輪回以延續生命,而今神明已逝,持明必須嚴鎮心神,修身養性,才能保全所繼承的特性。如果沉淪于妄念,哪怕隻是玩樂之興,一旦幹擾命途,便會造就惡果,輕則來生受損,重則神智迷失,無法到達輪回彼岸。”
蘭玉停下來想了想,接着道:“我所說或許有些危言聳聽了,應該限定一下,隻有過于放縱情欲才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正常的情感對持明來說是無害的。”
“所以先生覺得,丹恒現在不太正常?”
“我直覺如此。”龍師坦然回答,“少主尚且年幼,力量混亂,不是該考慮□□的階段。何況他眼下情緒實在古怪,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怕他再這樣下去,會徹底陷入其中。”
景元沉吟片刻,輕輕點頭:“的确,不可放任不管。”
他看向蘭玉,問:“先生可有解決辦法?”
“啊?”蘭玉突然愣住。
這種事,我插手不妥吧。
“您誤會了,我說的解決與所謂的情感無關。”景元說,“根據先生的描述,丹恒體内應該有一股力量是欲念的體現,我想,持明族可能會有化解這股力量的方法,您不妨去問問大長老,之後若需要我做些什麼,景元必當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