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啊,有一個老頭,求雨數年,原本我那個同事都要布雨給他了,結果臨了他又把供桌給掀了,這樣的人絲毫沒有誠意,怎麼配得上神仙的賜福呢?”
這是鳳仙郡太守求雨的故事,福利院的電視半夜隻有西遊記可以看,謝應翻來覆去地看了得有幾十遍。
村長沉默了一會兒,竟然沒有被他這個求雨太守的故事唬住,反而提着拐杖湊近了一步,大着膽子打量他。
“仙人恕罪,我等不是沒有誠意,隻是愚昧鄉民,見不得大世面,還要請仙人施法,讓我等開開眼界。”
謝應知道,這是已經對他們的到來産生懷疑了,非要逼着他們露出些神通來,才會罷休。
【一點雨】不肯出手,那就隻能他來了,他看了一眼周圍,也沒什麼趁手的草葉樹枝,就把目光投在了咒術師的手指上。
謝應走過去,指了指他的魔戒,開口請求:“煩請真人借法寶一用。”
【一點雨】不太明白他為何要借自己的武器戒指,隻能猜測這人也是咒術師,因為某種原因需要用他的戒指來施展技能。他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就将指間的魔戒取下,珍重地放進謝應手心裡,同時微微搖着頭。
他不懂這搖頭的含義,但将戒指戴上手指的那一刻,謝應好像明白了。
謝應感覺不到一點屬于戒指的魔力召喚,仿佛扣在他指間的,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綠寶石裝飾。
怎麼回事,就連草編成的戒指,謝應都能從裡面甩出來幾個簡單的咒法,為何到了此時,拿着咒術師花重金打造的頂級裝備,他卻好像什麼技能都放不出來了。
沈雨看見謝應的反應,眼神裡原本期待的光又暗淡下去了。
沒辦法了。
謝應剛把目光挪到“霸王”、“霸土”身上,就感覺雨博士抓住了自己的小臂,輕輕地按了按。
同時對他比出了一個口型——“翎聞”。
進本之前,那兩個小子說,翎神交代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使用技能,難道,衆人的遊戲技能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謝應顧不上思考這些,眼下留給他的還有村長這一關要過。
他把戒指取下同樣鄭重地還給【一點雨】,而後向着季疏快速走去。
如果他們的技能全都失效,謝應不敢賭季疏此刻還有多少本事,他害怕出現萬一,給這個剛剛失業的落魄會長帶來更多的打擊。
但此時此刻,确實也隻有季疏能幫他這個忙。
謝應把一臉不解的男人推到衆人的面前,神神秘秘地指着遠方問村長:“你們最高的山頭到這裡有多遠?”
村長支起手掌順着他的指的方向,估摸了一下:“地……仙民們采摘仙桃,來去各要一日的功夫。”
謝應神秘地笑了笑:“不用一日兩日,我們這位大道通天星君可在呼吸之間往返,你可相信?”
村長頭頂上肉瘤一樣的東西滾了一滾,拱手行了個禮:“願一睹仙姿!”
“好,”謝應蹲下身,握住了季疏的手,“那就請星君前去,于一呼一吸之間,替我摘一朵那山上最燦爛的花,我等你回來。”
季疏并沒有立刻出發,他将手從謝應的掌心抽回,皺着眉頭小聲說:“我沒有那麼快。”
謝應笑得燦爛,貼近他更小聲地回答:“沒事,我氣息長,你大膽去吧。”
說完,他站起身,捏了捏耳朵,而後彎腰抓着村長的手橫在自己的鼻前,提醒說:“你可得感受清楚,是否是呼吸之間。”
村長凝神靜心,隻感覺微弱的氣流不斷地湧在自己的手掌心,許久都不見停歇。
而那個坐着的仙人,他那說不清是什麼制成的座駕像是長了腿腳一樣,不等人推動,便像弓箭一樣飛出去甚遠,隻留下隐約的殘影。
這樣的速度,應該不是人能達到的吧。
村長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謝應卻抓緊了他的手不讓其動作,以眼神警示他,要用心感受這氣息的漫長。
在旁看了半天的陳帆終于忍不住發問:“老大,他們在幹嘛呢?”
【霸王花】面露無語:“不知道,憋氣比賽吧。”
“哦,這麼麻煩啊,還不如花哥你上去打兩拳給他們見見世面。”【面條陳】一邊看一邊嘀咕,被【霸王花】斜了一眼,這才想起【翎聞】的叮囑。
那怎麼那個實名沖浪的季疏就可以呢?看他行動那麼靈敏迅捷,該不會是個刺殺者吧?
陳帆沒搞懂,他隻能跟在老大身邊看村長被謝應抓着手腕,兩個人保持着詭異的姿勢,等待另一個人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也沒多久,他突然聞見了一陣濃郁的花香。
粉色的花影從衆人的眼前掠過,等季疏的輪椅穩穩停下,陳帆這才看清楚,從自己面前飛過去的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一棵樹!
一棵開滿了桃花的樹!
帶着樹根和泥土的樹!
兩人高的碩大山桃樹!
輪椅後面綁着根樹藤,栓在山桃的枝幹上,拖着它一路飄香,風馳電掣。
季疏停在謝應的面前,面無表情,卻眼神澄澈:“我不知道什麼是最燦爛的,就把這棵樹帶回來了,你喜歡哪一枝?”
看着他茫然又認真的神情,謝應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何他會說沒有那麼快,單靠速度呼吸之間到達山頂對他來說可能沒那麼難,但是讓會長大人糾結的是一個“最”字,所以他需要耗費時間在挑揀和把整棵樹帶回來上面。
謝應這才把村長幹枯的手松開,重重吸了一口氣,正好嗅進滿鼻子的花香,然後笑着轉向季疏。
謝應眨了眨眼。
“你送的,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