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
突如其然地被紀夜涼蟬一戳穿,中年男人的臉色咻地一白,不知道人群中是哪裡傳出的一陣唏噓聲,男人面色難堪地望了一眼四周,整張臉都紅了不少。
“哈哈哈,莆田你真是把智商都丢在賭桌上了,别拿那個男學生當擋箭盤了,還同夥?哈哈……直接承認就是你下的毒,這樣大家都輕松。”
率先插話的是一位長發的年輕女人,精緻的面容和鮮紅的口紅,諷刺的話語随着口裡的香煙霧氣同時散出。
“該死的女人,你别血口噴人!我看你才是最有問題的,誰不知道他才買了一份保險,上面的受益人不是你,所以——”
被女人一打岔,中年男人的火力一下子從紀夜涼蟬的身上轉移到女人身上,說話的速度也更快,幾乎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
也就是男人說到“保險”,女人的神色也出現了微微的變色,臉色不佳地将香煙從口中放下。
“等等,這個保險是怎麼回事?你們剛才沒有說。”
察覺到遺漏的信息,做口供記錄的警察快速發問。
“不……不是,我說錯了……”
男人想要解釋,卻把事實越發描黑,頂着眼前警官銳利的眼神語無倫次起來。
“得了,不就是一份保險嗎?你不會說,我來說。”
或許是看到男人一副強行狡辯的樣子,長發女人實在受不了開口解釋,眼裡止不住對男人的厭惡之情。
看到局勢徹底變成了關于“保險”和兩個人之間的争吵,紀夜涼蟬歪了一下腦袋,重新坐下,擡頭一望,正好看見白馬探和一位身形高大的寸頭警官走來。
堅毅的半斷眉,還有偏國字臉的面龐……
【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股淡淡的熟悉感,但很快又一閃而逝,紀夜涼蟬蹙了一下眉,輕輕地朝身前的寸頭警官露出自以為“乖巧”的笑容。
“警官先生,需要檢查一下我的手機信息嗎?從我進來到出事前,我都一直在櫥窗前,根本沒有踏入過裡面,打包的店員可以給我作證,監控也可以作證。”
“是的,我可以為這位小先生作證,他進來以後就一直在櫥窗邊,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
除了看巧克力蛋糕時過于垂涎的目光。
聽到紀夜涼蟬說要作證,剛才接待他的店員立馬點點頭解釋,把最後一句默默地咽在喉嚨裡。
咖啡館總體上的格局分為兩部分,一個是點餐和挑選甜點的展覽櫥窗,而享用咖啡和甜點的桌椅是在偏裡的位置。
紀夜涼蟬從進入咖啡館到現在,都沒有進入死者五米以内的範圍。不說他們兩個本就素不相識,就是連一個作案條件也根本不可能。
“嗯,不用檢查手機。”
任誰看了剛才的狀況,都能知道中年男人隻是撒氣地把嫌疑分出去,沒有什麼邏輯可言。
寸頭警官搖搖頭,給紀夜涼蟬一個安撫式的微笑,轉身朝遠處戴帽子的大肚子警官走去。
【這位警官,還挺和善的。】
紀夜涼蟬的心情變好了一些。
“所以,你把這個吃完了?”
待在邊上的白馬探摘下自己的白色手套,單手撥動稍稍偏離原本位置的衣領。
埋頭一瞥間,卻瞧見不到半小時前送出的蛋糕已經被新的主人“消屍毀迹”。
“怎麼了?你不是給我了嗎?現在沒辦法還你,除非重新預訂,或者我吐出來。”
難道現在我吃了以後,還得給你還回去?最多隻能把它的殘渣給你吐出來。
紀夜涼蟬自然地把白馬探話語中的重點落在“你”和“吃了”,撐起半隻手搭在餐桌上,一邊重新打開手機屏幕。
剛才挂機了一會,不知道現在進行到哪裡了。
“這倒不用了,作為偵探,現在得去揭曉最後的答案了。”
白馬探的語意重點是,紀夜涼蟬一個人在案發現場把蛋糕吃完了,吃完了,而且這份甜點的份量還不小——意思不是驚訝他吃了。畢竟剛才這份甜點已經被他送出去了。
隻是,在不知道是否屬于随機下毒報社的情況下,還能氣定休閑地品嘗甜點,着實也不是一般人做的事情啊……
最後斜眼瞥了一眼紀夜涼蟬,白發少年正在按着自己的手機,似乎一點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不知道怎麼的,白馬探腦袋裡突然冒出了對方的聲音。
“在哪裡吃不是吃,就算面對shit我也——”
【stop!】
【……】
【真是失禮的想法。】
白馬探輕輕晃動腦袋,立馬将視線轉移開,生怕自己的大腦又不受控制地多想。
【真是奇怪,最近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連思考力都受到影響了。】
白馬探抿緊嘴唇,保持沉默。
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開始在白馬探的想象中崩塌,紀夜涼蟬還在忙着加載遊戲,感受到一絲悄悄的目光,便擡起頭對着眼前的白馬探一眨眼睛。
“呦,你知道誰是兇手啦?真快诶……不過沒有遊戲裡面的偵探快……”
把後一句聲調壓低,紀夜涼蟬向白馬探一揚下巴:“期待精彩的登台表演,偵探先生~”
“……”
白馬探的推理很多時候在外人看來比較炫彩和華麗,有很大程度上也模仿了他的偶像——福爾摩斯先生。
前一段時間,白馬探還在倫敦那邊沒有回日本的時候,他就在一些網絡論壇中看到有網友比較倫敦區的一些偵探。其中雖然沒有提到真名,但就活動的區域和提起的案件,白馬探知道是在說自己。
不過,白馬探并不很關注這方面的東西,隻是乍一聽到紀夜涼蟬的形容——“登台表演”,跟網友評論的那句完美符合。
諷刺他們這些偵探故弄玄虛,嘩衆取寵,像是登台表演供人打賞的小醜表演者。
被一句輕巧的話語給調侃到,白馬探剛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看見紀夜涼蟬已經埋下頭若無其人地玩起手機,微微張開的薄唇重新合上,随後化作一道輕輕的哼笑。
将袖子卷到一個剛剛好的角度,白馬探看了一眼手裡的老夥計——一塊金色懷表,精緻的表盤,精準的指針,古樸優雅,微微繁美又大氣無比。
東京時間17點49分38秒34.
适合推理的時刻。
像是無數次推理前的儀表整理,茶發少年揚出唇角淡淡的弧度,朝人群中央邁出穩穩的一步。
*
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紀夜涼蟬看手機上的時間點剛好停在20的數字上。從進去到案件結束,封閉的咖啡館重新放出顧客,一共不到一個半小時。
而對于一次出警任務來說,這樣的解決速度看起來似乎挺高效的。至少收隊時,紀夜涼蟬看見大多數警官都是揚開眉毛,沒有什麼加班抱怨的神情。
“這次很感謝你的推理,白馬公子,上次就聽見總監他提起過你,這次真是幫了大忙……”
高效地處理完這次的案子,其中的啤酒肚警官先生表示非常感謝白馬探的幫忙,一邊擦着腦袋上悶出來的汗,一邊招呼着自己的警員把犯人押進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