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二月初三,段家遷墳之日,古城人得了信,早早收了攤,将道路讓出來。
再看這段家祖墳,段功墳頭,撐起的棚子下十幾個年輕壯漢手持鋤頭鐵鍁,将一塊塊花崗岩敲下,挖去泥土。
“啊,這棺材怎麼都碎掉了!”
“屍骨也沒了,怎麼回事,怎麼什麼都沒有。”
距離最近的幾名壯漢停下手裡的動作,面面相觑,這挖開的墳堆裡,棺材碎成了爛木頭,混入墳土,本應該安詳躺着的段功屍骨不翼而飛。
青天白日下,頭頂的陽光被棚子遮住,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的幾人瞬間遍體生寒,手臂汗毛直立,他們退也不是繼續挖也不是。
一直在旁邊守着的段平生見狀瞪大眼睛幾步沖出,扒開壯漢,看着這屍骨無存的土坑。
他猛地轉頭,看向一邊氣定神閑的西索瓦尼,見到對方神色正常,他強制壓下心驚,“西先生,您有所預料?”
“無礙,繼續挖。”西索瓦尼冷靜下達指令,“段先生不必驚訝,一旁等待就好。”
離得近的段家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本也被吓到,但都被西索瓦尼的話安撫下來。
壯漢們忍住恐懼繼續挖,這棺材下的泥土呈現純黑色,像淤泥又比淤泥更黏稠,一鋤頭挖下去,似乎還噗噗冒着黑氣。
但旁邊監工的那個大師并未喊停,幾人也不敢停手,隻得繼續賣力幹活。
幾人挖了一個多時辰,墳坑已經蓋過幾人高時,挖下去的鋤頭碰到了某樣堅硬的物體,鐵皮鋤頭直接豁了個口。
壯漢拿起鋤頭湊到眼前,手摩挲這有成人拇指大的口子,這是挖到了個什麼東西。
坑外的西索瓦尼看見異樣,從身側的工具裡挑了一把完好的鋤頭,遞給那個壯漢,“繼續,把地下那個東西挖出來。”
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段平生早早差人搬了椅子在旁邊坐着,聞言頭湊過來,語氣好奇的問道:“什麼東西?我曾祖的屍骨嗎?”
西索瓦尼搖頭,“是個足以改變你們段家命運的東西。”
段家幾人聽到此話,内心所想各不相同,面上卻都不顯。
黑色的泥土被一點點運出來,坑底越來越大,日頭也到了最烈的時候,坑底的壯漢們看着眼前挖出來的東西,手腳止不住顫抖,這不是驚喜,而是源于恐懼。
“挖出來了?”西索瓦尼來到坑邊,看着那個無聲無息靜靜沉睡的石頭,笑意從嘴角延伸至眼底。
坑底的幾人看着這塊隐隐露出翠色的石頭,猜測這不是等閑之物,而那個居高臨下看着他們的人眼底,也隻有令人恐懼的貪婪,在埋骨地挖出奇石,或許是人的本能,他們知道今日大禍臨頭了。
段平生也站在坑邊,以他的眼力見,一眼就看出那是還沒切開就知道是頂級玉石的原石。
見慣了珠寶的段平生倒沒有太驚訝,他隻是有些疑惑的看向西索瓦尼,問道:“西先生,這就是可以改變我段家命運的東西嗎,這隻是一塊玉石吧,有什麼稀奇的嗎?”
“當然稀奇了,這可是世間罕見的屍養玉啊。”西索瓦尼語氣帶着詭異的欣喜,他手擡起,從指尖釋放出無數扭曲的氣霧。
那些氣霧離開他的指尖後迅速膨脹,轉眼間就席卷過在場的上百人,隻要被氣霧進出過的人,瞬間就如同被抽幹血肉的枯枝,薄薄一層幹枯的皮緊緊附着在骨架上。
連哀嚎驚呼都來不及發出,就失去了性命,距離西索瓦尼最近的段平生呆愣的看着那些人一個個僵硬的倒在地上,他張大嘴巴手指向西索瓦尼,磕磕絆絆說出:“你要做,做什麼。”
“你真的是足夠蠢,還能問出口,當然是,”西索瓦尼走進一步,僅用食指就壓下段平生擡起的手,在他顫動的瞳孔裡,悠悠說出:“殺了你啊。”
語畢,黑霧順着段平生的手爬進身軀,在他似乎還沒想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時,就掠奪走了他的生命。
不過一刻,地上就堆滿了橫七豎八的人,隻是都沒了人樣,像一堆腐朽枯木,夾雜着貢品紙錢,雜亂無章的在無數墳茔間堆疊。
造成眼下場景的罪魁禍首,卻怡然自得的操縱小鬼将那塊人頭大的石頭從坑底擡出。
黑色的石頭表面并不稀奇,但被鋤頭挖過碎掉一點的縫隙裡,卻透露出濃郁的翠色。
西索瓦尼手指拂過石頭表面,感受着屍玉透出來的生氣,他已經想好了它的用途,這被屍體浸透的玉,最适合用來養魂,他的斯美娜,肯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