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管家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拿着銀票回來了,雲神醫這才滿意地收起來,又不忘讓齊管家把茶樓的帳結了。
“我可不是沾你們的光,要不是為了你,我何苦一大早從郊外趕到城裡來,來時雇車不花錢的嗎?”别說什麼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不存在,不跟你們算細賬就不錯了。
“神醫,您給二小姐配制的補元丹,我們該付多少藥費?”齊管家問。說好了今天給藥,雲神醫自己不提,他可不能忘了,老爺再三交代的。
“算了,不單收了,都打包在那一千兩裡算了。”雲神醫大方地說,說完又擡起頭來,“還有一車東西是給我的吧,是不是有一車東西?”
說着秋水她們也回來了,說買了兩壇紹興黃酒,放到車上了。
“走了走了,下去看看。”雲神醫着急忙慌地起身,總得下去看看實際才踏實。
果然,車上大箱小籃地滿滿當當,都用繩子固定好了。
“行了,錢收了,藥給了,那我就回拂雲谷了,林丫頭,這一篇章就翻過去了。”雲神醫說完坐上車前,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急着回去,從拂雲谷出來時,南星把自己鎖在屋裡了,他不放心。
走了一陣兒才忽然想起,忘了跟林潇月說相思子的事,這個毒出現得怪異,钰瑤她們盯着林潇月都沒發現有什麼端倪,來得實在蹊跷,心裡不可不設防。
不過,沒說也有沒說的好處,免得她日夜提防處處疑心,反而吃不好睡不好,再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在眼裡,恐還會生别的事端。就先這樣吧,反正還有钰瑤在她附近,安全應該是能保證的。
上午钰瑤看着林潇月進了茶樓與雲神醫會合,出于對雲神醫的尊重,她叫人都撤遠了些。
林潇月看着馬車漸漸遠去,陽光照着眼睛,光暈放大,有些模糊,心裡有說不出來的傷感。不該說一句後會有期嗎?哪怕多數時候隻是一句客套話。
以前在畫牆深院,她覺得高牆擋住了世界的精彩,擋住了她和更多的人結識的機會。如今走出家門才發現,有些人,不是想認識就能認識,想重逢就能重逢,一切還得看命運安排。
齊管家說夫人帶着大小姐在來杭州的路上了,大概明天就能到,他要回府去安排。
林潇月讓齊管家先回,她還不想這麼快回去,母親來了又要唠叨規矩,想再這麼無拘無束地在外面遊逛恐怕不行。
“我看這條街挺繁華的,你們三個出去轉轉,想想咱們院子還缺什麼添置一些,尤其是憶棉,小廚房裡需要什麼,看着去買吧,我再上去坐坐,等着你們。”
“讓她倆去吧,我陪着小姐。”秋水說。
“秋水姐,我我......很多東西,我不太懂。”憶棉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倆去,我留下來陪小姐,屋裡還有那麼多點心水果的,别浪費了。”連雲忙說。
“行了,一會兒回來再吃,它們沒長腿跑不了。”潇月笑着說,“你們先去逍遙醫館轉轉,如果需要什麼藥材類的就直接買,其它的食材逛着買就行了,哪有那麼多意外呢,我就是想自己坐一會兒,不會有事的。”
林潇月沒跟她們說,什麼毒不毒的,她現在可是百毒不侵,隻不過她不能說罷了。
衆人走後,林潇月關上門,走到後窗的小桌旁坐下。
這座茶樓一面臨街,一面枕水,前窗看街市繁華,後窗看河道悠悠。林潇月不知道這是什麼河,水面不寬,此時并無行船,隻有石拱橋的倒影,晃晃悠悠。
雕花檻窗裁開半幅水鄉,柳絲垂作碧羅篩,将天光篩成了碎金,柳浪忽被風掀起時才發現,斑斑金點落到了樹下一襲竹青襕衫的男子身上。男子面向河道,負手立在老柳虬根處,春陽順着挺拔肩線滾落,在泛白的衣褶間濺起星點銀光。他的影子斜斜投入河道,竟比真實的輪廓更修長幾分,像柄入水的青玉劍。
在他腳邊放着一個黑布包成的包袱,看起來很有分量。
在等人嗎?這也不是渡口啊。林潇月心裡暗自琢磨。
就在林潇月漫無邊際地展開聯想時,遠處沿着岸邊飛快地走來一個人,與站立的男子擦身而過時也未慢下腳步,隻是他身形一低一起,林潇月仔細一看,這個人竟然拿起了地上的包袱,快步而去。
“包袱,那個人拿了你的包袱。”林潇月站起身,頭探出窗外,着急地跟樹下的人說,一邊指着遠處,“就是那個人。”
樹下的人擡起頭來,看似腦子不太靈光,居然不管自己的包袱,竟看着林潇月發呆。
“你趕緊去追啊!”林潇月急得跟什麼似的,“小偷啊,強盜!”她沖着窗外大聲喊。
下面的人這才驚醒,朝遠處大聲喊,“還我東西!”
那個偷包袱的人可能也被吓住了,就地丢下包袱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