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那我抱回房間照顧。”林昊澤手指還沒碰到鴿子,就被一個巴掌拍到了一邊。
“我來抱。”青衫男子把鴿子抱進懷裡。“這鴿子得由咱們倆負責。”
“你住在哪間房?總得有幹淨毛巾和水給它清洗清洗。”
“我剛到,還沒住下,聽說店裡已經客滿了。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救鴿子,你在哪個房間,咱們趕緊去吧。”
眼前人一臉焦灼,小鴿子可憐兮兮,林昊澤似乎沒有理由再拖延下去,引着他們上樓,到了自己的天字一号房。
平安還沒回來,屋裡空無一人。進門來不及坐下,那人拽過一條毛巾鋪在桌上,然後把鴿子放在毛巾上,扭頭從自己的包袱裡抽出軟白的紗布,撕下一條,冷不丁一擡頭,發現林昊澤正不錯眼珠地盯着他。
“你這麼看着我幹嗎?怕我偷你東西?”
林昊澤急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你怎麼還随身帶着紗布。”
這才發現,林昊澤手裡正捏着一塊帕子。那人若無其事地回過身,“出門在外,長途跋涉,萬一有小傷小痛的,備着點總沒壞處。”
“别愣着了,倒點兒水,我先給它清洗清洗,看看傷口到底如何?”
“好好好,來了來了。”林昊澤到了一杯水,發覺有些燙手,用兩隻杯子倒騰了幾下,差不多溫了才放到那人手邊。
“看不出來,你倒還挺細心的。”那人一邊輕輕地給鴿子擦拭翅膀和身上的血迹,一邊跟林昊澤聊天。
“兄台過獎了,如你所說,出門在外,多上心多留意總沒錯。”林昊澤彎腰站在那人身側,伸手幫着他提着鴿子的翅膀。
雪白的鴿子靜靜地立在桌子上,小腦袋時而左右擺動,眼睛圓溜溜地,胸脯起起伏伏,那人手指纖細,襯在白色的鴿羽上仍覺得膚白細膩,與林昊澤的手隔着兩指的距離,明顯小了很多。
“你的手......好小啊。”林昊澤很有些不過腦子的直白。
“家境不好,自幼多病,身量沒有長起來,讓兄台見笑了。”那人輕描淡寫。
“不不不,是我唐突了,我叫林昊澤,家住蘇州,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林兄客氣了,小弟司南,一介書生,來自北平,去杭州投奔伯父。”
“司南?哈哈哈哈,你家人是怕你找不到北嗎?這個名字,哈哈,司南,真有趣。”林昊澤像是被點中了笑穴一般,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發現司南面色有些冷郁,方覺不妥,堪堪止住了笑,讪讪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
“這麼遠,你就這麼一個人,這麼來了?”林昊澤覺得不可思議。他心裡那些闖蕩江湖的人都是一身豪情,劫富濟貧,快意恩仇,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英氣之人,所以這細皮嫩肉的文弱書生,他隻覺得不易,心裡暗暗生出了同情。
“有時雇車,有時搭車,有時獨自步行,好在就要到了。”
說話間,他已經給鴿子處理好了傷勢,羽毛擦得幹幹淨淨,傷口包紮得細緻,紗布末端系了一個小巧的蝴蝶結,鴿子把翅膀攏下來,蝴蝶結翹立着,仿佛背着一個小包袱。
“這個你拿着吧,我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去哪裡找鴿子的主人,胡亂丢棄了也不好,你先收着。”司南把信筒放在桌子上,用指尖往林昊澤那邊推了推。
信筒用蠟封着,林昊澤拿起來仔細辨認竹筒上刻的印鑒,想分辨出是什麼字,但還是沒認出來。幹脆就先收了起來,等以後讓掌櫃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