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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送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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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青,寒風細雨的長甯街也分外冷清。

兩駕馬車疾馳而過,隻留下泥濘的車轍和馬蹄印。

前頭的馬車百姓都識得,富賈王家都是這樣式兒的馬車,後頭那駕倒是眼生……

“…這一寸紫檀一寸金……咱南雀城何時有這樣張揚的車架了……”馬車已行遠,幾個飲酒的百姓指點着那車轍閑叙。

“莫不是杜家……”

“杜家也就那敗家的杜三爺一支有一駕紫檀馬車…卻也不如這一駕精巧。”

“裡頭的人……看方向…估摸着是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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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盞茶的功夫,兩駕馬車齊齊停在了江家門口。

前頭桦木馬車的流蘇在冷風中搖晃。

歇于其間的王雪楹緩緩睜眼,目光裡流露出淡漠,她理了理雪白的裘衣,在馬車裡輕吐了一口氣。

馬車左邊兒,侍衛俠風輕輕撐起車簾,另一邊兒是祭歌披着水青絨坎肩,一手撐着油傘,一手持着一隻厚紗帷帽侯着。

江家門房見玉指纖纖把住了車沿,入眼是個眉目如畫的清雅女子。門房想,大約又是一個為了他家六郎君的下落而來的、某個貴人家的美嬌娥。可惜都是徒勞,連他家手眼通天的幾個大人老爺也沒個消息。

王雪楹輕巧地下了馬車,嫣桃的裙擺随之沾上了泥水。一旁祭歌撐着傘又遞上帷帽,卻被她用手推拒在了一旁。

“姑娘…”祭歌有些擔憂地喚了一聲。

那門房眼見她輕提起沾地的裙擺,拍了拍肩上的白裘,碧青的絨披風随着她的手在風雨裡微揚。

門房已經想好了,隻要她問起他家六郎君,他就将那番說過十數次的話搬出來。再簡單不過。

王雪楹上前了兩步,又站定在江家門口,兩手并在胸前,朝着府門一揖。

“民女是來送江小将軍回府的,煩勞小哥向府裡通傳一聲。”她聲音清亮又溫和,冷清的街巷被這麼句話震得熱鬧了幾分,來往的百姓正兩頭觑着,意欲探出個究竟。

畢竟整個南平都知道,江六郎君被敵國俘虜已有月餘,朝堂上早就吵翻了天。

眼下卻有個小女娘說自己把江小将軍帶了回來,着實令人生疑。

門房亦不信,卻見王雪楹回身走到紫檀馬車前,輕輕掀開了車簾。

“俠風。”她朝一旁喚了一聲。

俠風應聲從馬車裡架出面色蒼白的江斐。

恰聞聲而來的江家女眷見着,霎時瞠目上前。

“來人!快來人!六郎君回來了!”門房其實未曾見過江六郎,卻看得明白主子們的臉色,于是朝府裡嚎了一嗓子,忙就要接下江六,一隻腳踏進府裡才想起來回過身給恩人深深拜了幾下。

“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回頭府裡問起我也好回話。”

卻不等人答,已有主事兒的娘子趕到門前,年輕婦人笑中含淚,似難以置信地輕撫江斐如紙的面龐,忙讓人送到府裡再去請太醫。

婦人這才顧上瞧看門前的姑娘,驚詫上前拉住她的手,斥了斥門房:“真是沒眼力的,這王大姑娘都不認得?”

其實這兩年戰亂,雲州、平州和北境來的災民多不勝數,大戰之後往往疫病橫行,雀京也小小受了牽連,不少顯貴人家的家生奴才病死了……這門房就是不久前買來的,見都沒見過,又哪裡認得江斐與王雪楹。

街上越聚越多的百姓也再仔細打量起王雪楹。風塵仆仆,還帶着被北國俘虜的江六,大約也是從北地來的不假。再仔細看看,似乎确實眼熟。

“這馬車是富商王憑家的,就是他家掌家的王大姑娘罷。”

“去平州兩年,真真兒是變了個人似的,竟還比當初水靈兒了不少。”

王大姑娘莞爾一笑,從袖中拿出一瓶傷藥,上前同來人寒暄:“沒想到回了南雀城,頭一個見到的親眷竟是寄晚嫂嫂。”

“我知府裡定會再為六郎君尋良醫,”她輕輕握住江氏的手,把傷藥放在她手心:“這是雪楹在外行商淘來的治外傷的良藥,嫂嫂萬萬要記得給江六郎君換藥……”她把着江寄晚的手握住藥瓶,同她對視片刻,又松開。

“雪楹還未歸家,且先同嫂嫂告辭了。”

回身上了馬車,她便斂了笑意。馬車外,她的表嫂還帶着江家的家眷目送她離開,來往的百姓眼神也還帶着探究。

她本想着把送江斐回府的聲勢張揚大些,左右就能少些風言風語。可看眼下,倒是不盡如此。

想來不消半日,南雀城便要人盡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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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塞北。

到此幾日後,王雪楹終于收到了雀京來的信件。

原來無論是大長公主還是江斐,雀京朝臣都未曾打算迎回。他們說将軍打仗,公主和親,天經地義。

是她表姐先斬後奏,迎回了平陽大長公主。

歸朝後,因雙腿負傷,又被言官讨伐,殷長戈現已交出兵權,被陛下罷官。

舍生忘死的将軍兵士,到言官口中變成了天經地義,誰不是娘生父母養的,誰就該死了呢,也難怪她表兄和徐老九他們都那副模樣,換做誰都難免心寒。

信的最後王雪衿寫:

“料阿姊此刻定心焦如焚,衿聞數月前阿姊曾以一計離間拿回平州糧,今東與北二軍尚合一處,阿姊若非行不可,或可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

王雪楹望向遠處的北運谯樓,“離間……”或許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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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楹姑娘,這裡頭墊了東西,能使姑娘瞧起來高上一截,就是要苦了姑娘的腳了。”徐老九給王雪楹遞上一對角襪。

“多謝了。”

“瑞玉姑娘這回沒來麼?”徐老九蓦地問。

王雪楹警覺地瞧他一眼,搖了搖頭,又說,“我分明記得你已經娶妻了罷。”

徐老九知她誤會了,忙擺手,“姑娘想岔了,是屬下的兄弟問的。”

王雪楹挑挑眉,沒再多言。瑞玉的婚配自有她自己做主,王雪楹也不會冒然替她拒絕甚麼。

“兄長撥給我的不是上回那幾個兄弟麼,瞧着眼生,還有那個狗剩副将也沒瞧見。”

徐老九噤了聲,王雪楹了然地愣住,半晌聽着他頗有些落寞的聲音,“死了…都死了。”

“屍山血海裡,搜整了數日…也不曾認清他們的屍身。”徐老九接着道,“狗剩就是塞北人,父母也沒了,兄弟們把他的遺物收拾起來在附近的山堆立了個墳冢。”

曾經一面之緣,再見卻已天人永隔,王雪楹捂了捂心口,這是一種說不清明的感受,似乎有些喘不上氣,她說“帶我去罷。”

北境幾乎都是荒山,現下秋日,漫山覆了層紅楓,像極了英雄冢。

一路不乏兵士們的墳冢,這些年究竟死了多少兵士百姓,遠在朝堂的陛下朝臣,恐怕不會知曉。

“就是這兒。”

王雪楹理理勁裝,徑直跪了下去,一拜。

轉個身,她對着漫山黃天紅地英雄冢,又是一拜。

待她起身,這才看清墳冢的碑上刻着“定北副将石晟之墓”。

“石晟…”她看向徐老九,“這是他的本名?”

徐老九搖搖頭,“咱們窮苦人家賤名好養活,就叫狗剩,石狗剩。前段日子升了副将,見着江将軍,将軍說副将要有個體面的名字,給他取了晟字。”

石晟…

晟者,光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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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幾道身影在林間穿行。

無界河流經處便于取水,兵士彙集,王雪楹一行人分頭繞去了深林間。

零零落落敲暈幾個兵士,才頂上他們,假做在巡守。

“都喂下去了罷。”王雪楹扳着手中兵士的嘴,将藥丸順下去。

“老九、還有黑背,你們各自帶着一個人拖着一具屍體,按計劃行事。”

“其餘的屍體…暫時用不上,且拖去深林埋了罷。”

待他們遠去,王雪楹在原地躊躇片刻,向兵士成堆的軍營走去。

不消片刻,便聽前頭傳來“敵襲”“中毒”等樣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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