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羨之剛把昨天審問的冊子交給劉縣丞沒多久,一個衙役就跑過來和他說,“顧大人,那王老闆說他想起什麼事來了,求你見一下他。”
顧羨之點了點頭,随後沒多久王老闆就被帶了上來。
在牢房蹲了一晚後,王老闆顯然已經沒有了昨日審問時的傲氣,他一臉疲态地道,“大人我記起來了,那女子是本月十一日找我買的藥。”
“還有呢?”,顧羨之問。
“還有......還有她當時......問我這一包藥兩個人用夠不夠.......”,王老闆說着說着露出了為難的神情,頓了頓又才繼續說,“還有那女子左手大拇指纏着紗布,她走路時身上還有鈴铛的聲音。”
“本月十一日,一包藥兩個人用夠不夠,左手大拇指纏着紗布,走路時身上還有鈴铛的聲音。”,聽到這些話顧羨之隻覺得腦袋忽然嗡的一聲,眼神陡然睜大。
謝清舟和柳思苑正是本月十七号離家後遇害的,屍檢單上說柳思苑的衣領處和鼻孔處沾有少數的蒙汗藥,而那位不知名的神秘的女子恰巧問的是“兩人用量”的蒙汗藥,這不得不讓顧羨之把她和那莊謀殺案聯系起來。
而王老闆說那女子左手大拇指纏着紗布,走路還發出鈴铛的聲音,這說的不就是綠蕪嗎?顧羨之清楚的記得,那日綠蕪抱着她兒子出來時,看見她左手大拇指纏着厚厚的紗布。還有她腳踝處也是戴有一枚腳環......
“你說什麼!”,顧羨之語氣緊張。
王老闆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
“昨天你怎麼不說!”,顧羨之反問。
王老闆喃喃道,“我想着......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顧羨之目光如炬,王老闆又道,“那女子和我說......和我說,隻要我不把她來過的事情告訴别人,以後還會找我買藥,給我介紹大買賣。”
顧羨之又問,“所以你今天為什麼要說出來?”
王老闆回,“這牢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大人我一天也不想在裡面了,所以我今天坦白了,求你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顧羨之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問,“假如再讓你聽一次那女子聲音,你可還辨認的出來。”
王老闆忽然慌張了起來,“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哪裡還能再聽一次啊,我真不認識她。”
顧羨之又重複了一次,“我說假如那女子再次站在你面前說話呢?你還能辨認?”
王老闆結結巴巴地道,“應......應該能吧......不過我......”
不等王老闆說下一句話,顧羨之已經往西院的方向飛奔而去了。
他到了西院直奔明珠的房間跑去,把今日審理王老闆之事說了一遍。
明珠聽後也是覺得大為驚訝,她分析道,“那日我也注意到綠蕪大拇指手上的紗布,而且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綠蕪還真有理由去殺害謝清舟,她這些年都無法進謝家的大門,随着她年歲漸長,她總得為她兒子考慮,可謝清舟在這人世間一天,她兒子就永遠不可能繼承謝仁傑的财産,所以綠蕪就打算殺了謝清舟,謝清舟死後,謝仁傑為了自己的家業很有可能迎娶綠蕪進門,而她的兒子也能順理成章繼承他的家業,而且按照朱彩鳳這個年紀,已經很難再生育了。”
顧羨之道,“不過單憑手指上的紗布也不能證明什麼東西,可如果連那個腳環都對得上的話,那她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
“那你接下來想怎麼做?”,明珠問。
顧羨之道,“直接叫王老闆來認人!”
顧羨之的計劃是這樣的,讓明珠去綠蕪的府邸,請她來府衙配合謝清舟生前人際關系的調查,等她到了現場直接讓王老闆指認,那日的神秘女子雖頭戴帷帽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可身形和聲音在短時間内是不太可能發生改變的。
說完兩人就各自分頭行動了。
很快明珠就來到了綠蕪的府邸,她和看守大門的小厮說了此事之後,綠蕪很快就出來了,于是明珠又和她說了一次自己的來意。
綠蕪點了點頭說願意去配合調查。
明珠本做好了心理準備,要三催四請才能把她帶去府衙,倒是沒想到她這次那麼爽快。
不過明珠發覺綠蕪和上次有些不一樣了,上次見她時隻覺得她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盛氣淩人之勢,而她這次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明珠和她并排走着隻覺得她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很快兩人到了府衙大堂内等待着,這時一路上沒開口說話的明珠開始故意和綠蕪搭起話來。
明珠問,“揚州是不是很美。”
綠蕪道,“我看習慣了,倒是沒覺得有多美。像你這種不谙世事的年輕小姑娘總會對揚州很向往。”
明珠道,“覺得一個地方美,這和年紀有什麼關系呢?”
綠蕪道,“你去過揚州?”
明珠道,“沒有。”
綠蕪道,“你既然沒去過,怎麼知道它很美呢?”
明珠道,“揚州鹽商雲集,富甲天下,有文人墨客經常提到瘦西湖,文昌閣,運河,昆曲,評話......在我心中它就是一個詩情畫意之地。”
綠蕪苦笑了一下看着明珠,“揚州的美隻屬于一小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