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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薰家。
“迄今為止,你記得你吃了多少人嗎。”
薰聽到五條悟的話别過頭,先前直視他的勇氣在怒氣加持下一湧而散。她全身散發出冷氣,瞥了眼自己從腳尖開始結冰,跳動的血管内部也在硬化。
此刻,在敵人面前,她不會去忏悔罪行如何。
“為什麼要記得。”她語氣平靜,“人類将動物圈養,雞鴨牛羊魚豬,你們會記得在餐桌上吃了多少它們?對于你們來說,那些是獵物,對于我來說,人類也是獵物。”
“有很多辦法,去醫院有很多血包,根本不用殺人,但你還是選了自甘堕落的殺戮。”
“那又怎樣,捕食者的天性就是這樣,比起喝那些死物,親自咬斷獵物的血管,看獵物垂死掙紮,這是我們的天性。”薰攥緊拳。
不是的。她太餓了,隻有從人體内汲取的新鮮血液才能滿足她。
她也去醫院偷過血包喝,沒喝一口就吐了出來。當時被值夜的人發現,手電筒照到她醜陋的面貌,那人喊着她是怪物,跑得很快。
她沒想傷害他。
每次狩獵,并非她挑選獵物,而是獵物自己走進她的陷阱。
五條悟盯着埋頭喘息的少女,她縮在牆角,驚人的寒氣席卷她全身,膝蓋以下的雙腿結為冰雕。他在心底數着時間,小腹忽而湧上熱流,流竄到每個細胞。
“在人類社會裡,被欲望支配的殺戮是犯罪噢。”
“我又不是人,你要殺我就趕緊殺。”
薰話音一頓,隻見地上的影子蓦地拉長,一隻成年男性的手伸到她面前,腕口滴着鮮紅漂亮的血,刺激她的眼球驟縮,她下意識湊過去,一把捉住那隻修長的手,探出舌尖的瞬間,她清醒過來,隻聽他笑吟吟:“嗳,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
少女一愣,頭頂灰白的雙耳往後縮,瞳孔輕顫。男人半蹲在她身前,向左歪頭,眼罩勾挂脖頸上,白色碎發順毛,随風飛揚,他強壯而高挺的身影擋住月光。
沒了月光照着她,她頭頂的耳朵漸漸消失,眼底猩紅消退,翡翠綠的雙眸輕眨。
就在這時,客廳門闆轟隆倒地,窗戶破碎成玻璃碎片,映照出數名闖進來的不速之客。薰愕然回頭,眼前沖過來數名男男女女,占據這間小小的卧室還不夠,走廊上也擠滿了,人人手上拿着各種鋒利危險的咒具。
目标,就是她。
“喲!五條悟!真快啊!”
有男人吹口哨,拿着特級咒具悄然靠近腿腳化為冰雕的少女。
“再前一步我就殺了你噢。”五條悟微笑。
“切,你也就說說吧,我們都是聽高層命令過來啊!”
男人說着,其他咒術師紛紛議論:
“五條悟也聽高層話了,罕見啊。”
“就是,還以為他看到咒靈直接殺了。”
“别說這隻咒靈跟人類看起來沒什麼差别,長得很可愛嘛。”
“你個蠢貨!蘑菇長得好看的都有毒,你也不怕那家夥殺了你!她可是特級,特級啊!”
說薰可愛的男人才不信同伴那套說詞,說不定這所謂的特級評定,是對她這張漂亮的臉的肯定呢。他望着少女低垂的眉眼,如綢緞般的銀色發絲披散腰背,微微圓潤的鼻尖透着雪粉色的光澤,剛想伸手摸摸她,看看這隻特級咒靈的臉蛋是不是也跟女人一樣細嫩,蓦地尖叫出聲,“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血液飙飛,少女雙眸充滿殺意,她喉嚨滾了滾,獸性冰冷的眸光一掃衆人。他們對這一小變故驚了瞬,想去拉開咬人的咒靈,營救同伴時,生生被少女身前高大的人影攔住。
“說過吧,再前一步就會殺了你們。”五條悟對面前一衆咒術師冷了臉,俯身伸臂,掐住少女的臉頰,語氣帶着誘哄,“快吐掉啦,他有什麼好吃的,臭臭的。”
薰盯着五條悟,松開嘴,唇瓣翕動幾秒,“是你告訴他們的。”
得救的男人抱着他快斷了的手,連滾帶爬回到同伴陣營中,不忘催促他的同伴們,“喂!你們還愣着做什麼!不都是來活捉她嗎!”
咒術師們不想理這個蠢貨。
有五條悟在那啊!他都放話敢上前就殺人。
你膽子這麼大還不是被吓得爬回來!
五條悟從其中一個咒術師手裡,用無下限吸走一個手铐形制的咒具,“不是我。”
他的解釋使薰愣了愣,然後一聲“咔哒”,她的雙手就被铐上手铐。
那一瞬開始,她感覺不到體内流動的咒力,也用不了術式。都用壓制咒術的咒具抓她了,還說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