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深深吸了一口,入到喉嚨底的氣息非常辛辣,他沒控制住偏頭悶咳了幾聲,沒想到這種煙還挺烈。
他并不是不會抽,隻是因為要唱歌,就很少抽煙,一年也沒有一次,比如這次,就是這一年的第一次。
其實如果沒有發生剛剛那件事情的話,賀蓮根本就不會靠尼古丁來讓自己清醒,又想着出去淋雨太傻逼,喝酒又怕自己酒量萬一不好又做出什麼二逼事,還不如抽煙呢。
“别光說我,你家裡怎麼有這些東西。”
“不是我的。”
“哦。是你那個室友的。”賀蓮接他的話,“整天說你室友室友,怎麼他不在家裡?”
“他最近在準備考試,不在家。”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一句,“最近都不在家,這些都是他的。”
“哦。”
賀蓮對他的室友并不感興趣,隻是沒想到程鶴斯居然會同意和别人同居,那他合租的室友一定和程鶴斯的生活習慣大差不差了。
雖然剛剛在房間裡看到一些不像是程鶴斯的東西,但那些東西都擺放的非常整齊。
這之後兩人都沒說話,靜靜看着大雨壓彎了快掉光樹葉的樹枝,閃電時不時伴随着雷聲落下,刺眼的白光一陣一陣,像在暴雨中玩時空穿梭。
賀蓮吐出一圈不規則的煙圈,還剩下半截的時候,他已經适應了這種烈度,人的适應能力總是這麼快,但他并不打算繼續了,摁滅後,舌頭在齒間黏糊猶豫了會兒,道,“剛剛,對不起。”
程鶴斯似乎沒有聽清,“什麼?”
賀蓮抓亂了頭發,“你一定要我再把你抓過來,在你耳朵旁說話才能聽見嗎?”
“很少聽你說這三個字。”程鶴斯很認真地說。
“我在你眼裡的印象性格這麼差勁麼。”
程鶴斯輕笑着搖了搖頭,“你也沒有做錯什麼。”
“我剛剛那樣對你,你不生氣?”
程鶴斯卻看向他的眼睛,“那我剛才突然抓住你,你不生氣麼。”
賀蓮突然啞然,他萬萬沒想到程鶴斯會這樣反問他,雖然感覺事情的先後順序以及原因有些奇怪,但當下他突然低頭笑出聲,覺得他們兩個在争辯毫無意義的事情。
“難道你下一步準備朝我的臉來一拳?”
程鶴斯也跟着他笑了出來,極其短促,“你覺得我會打你麼。”
“不會吧。你是君子。”
“是嗎。如果我要做比給你一個拳頭更加不君子的事情呢?”
“……”
大風越過了界限,把冰冷的雨吹到屋檐下,吹得賀蓮眼睛一片潮濕,視野模糊,眼前的景象更加看不清楚。莫名的潮熱感在兩人之間蔓延,剛換上不久的幹燥衣服好像也受潮了。
他晃晃頭,把頭發上的雨水甩開,覺得站外面太久,有點冷了。
“進屋吧。衣服應該幹了。”程鶴斯說出割裂氣氛的話。
“嗯。雨好像越下越大了。”賀蓮轉頭進了屋。
那句話也淹沒在狂風暴雨中消失不見。
翌日,賀蓮光榮“犧牲”了。
演出是在晚上,因為每個樂隊都需要彩排,所以下午就要到場地。賀蓮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僅穿了件加絨的灰色連帽衛衣,甚至還在外面套了件黑色皮夾克。
到了暖氣開得很足的練習室内,都沒有把外套脫下,衛衣帽子壓在頭上,把劉海壓得很低,黑色口罩蓋住下半張臉,隻從黑色的頭發間隙露出那雙漂亮的眼睛。
仔細看,很紅,很濕潤。
“怎麼回事蓮哥,把自己遮這麼嚴實幹嘛?毀容了?”
他們是倒數第一個彩排,餘淼也是剛到,把外套脫下後就奇怪往賀蓮身上掃。
“流感。”
賀蓮簡短回答,眼睛卻非常幽怨地盯向已經坐在架子鼓後的程鶴斯。
那個人一點也沒有生病的樣子,對方視線落在他身上時,還帶着擔憂和抱歉。
“靠,那他媽理我遠點。”餘淼邊匆忙去儲物箱翻口罩,邊摸着良心說,“你嚴重嗎,不會影響到晚上的演出吧?”
“沒事。前兆。”賀蓮把口罩拉下,擤了擤鼻涕,眼睛不斷往下掉眼淚,“隻能把調降低了。”
他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卻比以往更加低沉。
雖然不能唱到原來的調子有些可惜,但還好沒到不能發聲的程度。如果演出是幾天後的話,那感冒估計就發展成嚴重感冒了,到那時候,聲音可是沙啞到連唱都不能唱的程度了,現在倒還是有些慶幸。
“昨天站外面我應該給你拿件衣服。”
賀蓮走近的時候,程鶴斯突然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