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思考出原因,鬣狗已經沖了過來,而眠眠撲到他懷裡,擋在他身前。
楊思昭怎麼能看着他受傷?于千鈞一發之際,抱住眠眠,飛快地轉過身。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
他聽到幾聲鬣狗的嘶吼,轉過頭,鬣狗已經口吐鮮血,躺在地上抽搐。
他怔怔地望着。
又是一次化險為夷,他已經不能用“幻覺”和“臆想”來解釋這幾天發生的事了,他敢斷言,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保護他。
他左右張望,四下無人。
可眠眠在他懷裡,低低喊了聲:“爸爸。”
他僵住,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陸無燼憑空出現,依舊是一身黑色大衣,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他緩緩走來,經過楊思昭身側,沒有停留,徑直走到鬣狗身邊。
鬣狗渾身戰栗,強撐着殘軀,匍匐在陸無燼的鞋邊。
陸無燼指尖微動,一道黑色妖力将鬣狗束縛住,陸無燼神色未變,鬣狗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哀嚎,口中湧出汩汩鮮血。
楊思昭連忙遮住眠眠的眼睛。
很快,陸無燼的手下出現,帶走了鬣狗。
這一切像是幻象,周邊有幾個行人來來往往,完全看不到陸無燼。
有一個女孩路過,看到楊思昭抱着眠眠坐在地上,俯身問他:“需要幫助嗎?”
楊思昭回過神,搖頭起身,“沒事的,謝謝。”
他牽着眠眠往家的方向走,陸無燼跟在他後面,沒有解釋,沒有說一句話,卻在他進門之後,熟絡地扶住門邊。
走進來,換鞋,關上門。
楊思昭:“?”
他和眠眠一同歪着腦袋,滿臉疑惑地望向陸無燼,陸無燼隻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然後略過他們,坐到沙發上。
“從今天起,有司機接送你上下班。”
“為什麼?”
“一個混迹在妖群的人類,你覺得你很安全?”
楊思昭語塞,悶聲說:“好吧。”
“以後,陸眠——”
楊思昭脫口而出:“眠眠還是歸我!”
話音未落,他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這話怎麼像是父母離婚前争奪撫養權?
“歸你。”陸無燼說。
“啊?”楊思昭又愣住了。
陸無燼動了動指尖,一束藍色的光線就從他的指尖溢出,圈住了眠眠的手腕。
很快,光線又消失了。
“以後他不會讓那些小妖變原形了。”
陸無燼今天配合得過分,楊思昭都不習慣了,他局促地站在玄關邊,摳着手,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去潛山别墅,觐見陸無燼。
“你怎麼了?”他問。
陸無燼擡眸望向他,“什麼?”
“你……”楊思昭一迎上陸無燼的眼神,就心頭發沉,半晌才問:“你最近在忙什麼?”
陸無燼眉梢微挑,似乎不理解這句話怎麼會從陸眠的幼兒園老師嘴裡問出來。
楊思昭也覺得自己越界,抿了抿唇,又問:“那天在斑馬線上,是你嗎?”
“不是。”他迅速否認。
“哦……不對!”楊思昭的大腦轉得飛快,揚聲道:“我還沒說是哪天,也沒說什麼事。”
他睜大眼睛,踉跄着沖到陸無燼面前,“就是你,我的感覺沒有錯,就是你!”
陸無燼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吃癟,臉色瞬間冷了,嘴角扯出一條生硬而緊繃的線。
“為什麼要救我?”
對視良久,久到楊思昭的心漏了半拍,呼吸急促起來,酸痛的雙腿幾乎無法支撐他站穩,才聽到陸無燼說:“沒有理由。”
簡直太霸道太莫名其妙了!
楊思昭一扭身去了卧室,眠眠迅速追過去,又噔噔噔跑出來,用力張開兩條胳膊,叉開腿,擋在卧室門口,不讓陸無燼進去。
陸無燼看着他。
眠眠想起大前天的晚上,這個壞蛋趁着媽媽睡着了,躺到媽媽身邊,還想把他擠下去,他非常生氣,擡起腿,想踢陸無燼。
但他的腿太短了,傷不着陸無燼分毫,還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小熊拖鞋飛了出去。
他連忙去撿,手剛碰到拖鞋,拖鞋就往前飛了半米。
他看了一眼陸無燼,陸無燼好整以暇地動了動手指。眠眠更生氣了,撅起嘴往前跳了一步,剛蹲下來,拖鞋又往前飛了一米。
“陸無燼!”
楊思昭站在房間門口,氣呼呼地說:“不準玩眠眠!”
陸無燼便收了手。
他望向楊思昭,一直望到楊思昭臉頰發燙,眼神躲閃,都沒收回目光。
陸無燼想:你會愛我嗎?
像我從前愛你那樣,至死不渝地愛我。
你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