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貼心。”寶萊抽走她手裡的手冊，大發善心地給應書星面前吊了根胡蘿蔔：“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真有出去的線索，回去等消息吧。”

“……”

應書星聽這話像是自己在應聘什麼工作崗位。

她一時無話可說，等寶萊離開後又隔了幾分鐘才走出死角，轉向小區。

等寶萊再次走進服務大廳，波浪卷眼神期盼地看着她，像是在無聲催促。宋天臨替她開口：“是可以了嗎？”

寶萊出門一趟手裡就變出來一本筆記本，皮質外殼，還搭着根筆。宋天臨看了又看，總覺得有點眼熟。

寶萊坐回原來位置，笑眯眯道：“還沒呢，要等3401業主打電話來才行，不然我們怎麼進去？”

波浪卷忍不住問：“業主真的會打電話來嗎？”

波浪卷滿心疑慮得不到解答，本以為這個問題會再次被寶萊無視，沒想到她好像心情很好，有問有答：“當然了，你現在可是它的寶貝。你不自己送上門的話它還得出來撿你，多麻煩。”

這話說得跟長臉男的話大差不差，可波浪卷沒有生氣，她回憶起泥巴人告訴自己的信息，詭異地被寶萊說服了。

在等待的時間裡，寶萊一遍遍從雜物間翻東西出來對波浪卷的頭發比劃，她拿着修剪灌木的剪刀内沿去很有耐心地磨，可惜尋常剪刀對那硬紙闆似的頭發沒用，反倒把波浪卷吓得花容失色。

波浪卷擔心自己還沒進詭異窩就先被寶萊誤傷。

于是她開始希望業主能快點打電話來了。

詭異是不經念的。

波浪卷剛升起這樣的心思，電話鈴聲就凄厲響起。

隻響了一聲就被守在一旁的宋天臨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女人帶笑的聲音：“喂喂，是服務中心嗎？我是3401的業主，我家下水道通了，來個人給我堵回去。”

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要求，宋天臨頓了一下，用昨晚商量好的問題問業主：“麻煩您先回答一個問題确認您的身份。請問業主可以自由進出小區嗎？”

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來源，安全而有效，不用擔心對方欺騙或翻臉。

選擇問這個問題也是經過了一番讨論，雖然簡單，但這個結果或許就代表了脫離副本的方式。

正如那個紅馬甲所說，樂康小區上上下下、明裡暗裡似乎都在強調身份。

3401的女人低啞的笑聲不斷從電話裡飄出來，好一會，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才笑着回答：“當然啦！業主不能出去的話還叫什麼業主，你真傻。”

宋天臨眼中閃過一絲确信，嘴上卻說：“啊，真是不好意思，這個問題好像确實太簡單了，可以重來嗎？”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成了就賺到，不成也沒關系。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随即冷哼：“如果業務能力不到位的話是沒法留在我們小區的，說好是一個問題就是一個問題，後果自己承擔！”

宋天臨倒不害怕什麼“後果”，他們已經摸清楚了提問的意義，無非是确定對方是業主還是外來人。如果是後者，就報告給業主委員會，自有主理人處理。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們接到的幾個電話都是來自正經的業主。

“行啦！趕緊過來，房間水那麼多，我都快淹死了……”女人抱怨個不停，她話鋒一轉，狀似不經意間提到波浪卷：“昨天那個給3501疏通管道的人呢？我覺得她挺好的，3501還跟我誇她呢。”

宋天臨注意到寶萊給她打手勢，于是為業主設身處地考慮般好言好語：“堵下水道的話一個人可能不夠，我們會再派一個人輔助她，這樣可以嗎？”

女人想了想，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再多一個人也就多個收藏而已，便答應了。

等挂了電話，寶萊比波浪卷更快跳起來：“行啦，我們可以出發啦！”

她語氣雀躍，不像要進未知的龍潭虎穴，反而像小學生春遊，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而等到了3号樓門口，寶萊将波浪卷往前一推：“你去按鈴。”

她振振有詞：“3401業主最想見的是你，肯定要先安它的心。”

果然，波浪卷才說幾個字，應答機就傳來女人熟悉的笑聲。

片刻後單元門“啪”的打開，樓道盡頭的電梯也“叮咚”一聲下行。

種種迹象表明3401業主期待已久，也透露出它對新藏品的勢在必得。

寶萊也對3401業主的房産證勢在必得。

想到即将繼承的高檔小區房，她壓不住嘴角，跟在波浪卷身後進了電梯。

一個女人站在電梯角落，披散着頭發，碎布似的衣服搭在身上，露出一小塊一小塊滿是疤痕的皮膚。

在見到大半身體成紙闆的波浪卷時，女人綠油油的眼珠裡閃過惡狼般的獰笑。

它想起昨天樓上那該死的業主是怎麼警告它不能對物業動手，可如今卻有兩個小羊羔自投羅網，這可怨不着它。

女人按下四樓，依舊是沒有說話。電梯平穩上行，整個過程安靜而有序。

每個業主都自願遵守着這條規則，因為獵物隻能獨占，不能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