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這時候波浪卷顧不得自己心裡的小九九了,她緊張地看向寶萊,見對方似笑非笑地歪頭:“怎麼了?聽不出來嗎,這麼着急……應該是樓下的業主發現管道漏水了吧。”
波浪卷心頭一涼,剛想解釋自己是為了好評為了通關,寶萊就已經轉過頭去問泥巴人:“您和3401的業主是有什麼矛盾嗎?調解鄰裡糾紛也是我們物業團隊應該做的。”
聽寶萊的意思是想現在就出去和樓下業主碰面。
波浪卷臉色發白,她認為這是寶萊對她的反擊,如果真的開門見面了,那最先死的是自己!
似曾相識的一幕,波浪卷想起那個平日總和她一塊吃飯的同事,在末日來臨時因為一起加班而進入同個副本。
當時兩人同被詭異盯上,波浪卷利用了同事的信任——她抱着愧疚心理将人拉到會計室,欺騙對方,使其成為當天業績墊底,為自己謀得了一天的生存時間。
這樣的方法還管用嗎?波浪卷不知道,她對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意外的是,3501業主拒絕了寶萊的請求。
3501業主遲疑片刻,才慢吞吞開口:“3401聽說以前在區政廳工作……你們可能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它一邊說,身上的淤泥一邊嘩啦啦的掉。
又出現了,是寶萊聽不懂的詞,還無法從泥巴人的臉上看出任何線索。她看向波浪卷,見對方也是一臉茫然。
“什麼意思?”寶萊追問。
3501業主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後來意識到什麼,在嘴裡叽叽咕咕炒了幾遍淤泥也沒把話說出口,而是含糊過去:“我該去開門了,你們不要出來。”
它離開時還帶上了門,将兩人關在衛生間。
波浪卷緊張地盯着身旁的女生,暗暗發誓,如果寶萊現在想蹿出去找死,她一定會攔下她的!
而寶萊罕見地沒有露出那種躍躍欲試的表情,而是在沉思,像是為剛剛那兩個奇怪的發音而苦惱。
房門隔絕了來客的窺探,波浪卷隻能聽到一個笑吟吟的女人聲音:“我知道人還在裡面,就算你現在不讓我看,難道我就不能把人叫到家裡來嗎?”
“……”
“要怪就怪上個住戶把管道弄出了個洞,不然你以為我想堵呢?”
“……”
”别的先不提,你把我要的那個給我就行了,這對你也有好處的呀!認清你的身份,别總想那些有的沒的。”
“……”
房門同樣隔絕了泥巴人的回答,無論波浪卷多麼認真聽,都隻能聽到含糊不清的咕噜咕噜聲。她迫切地想知道泥巴人會不會把她交出去,如果逃,該怎麼逃,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她的腦子。
寶萊看着波浪卷越來越誇張的姿勢,幾乎整個人都要貼在門上了。
見她還時不時回頭看自己,漆黑的眼珠子如同被人操縱的木偶般無生機,寶萊終于沒忍住,一把把波浪卷拽下來摁在一旁。
“你幹嘛呢!”波浪卷壓低聲音喊。
她下意識仔細聽門外的動靜,過了片刻後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笑吟吟的姿态,波浪卷這才松了口氣:“你好端端的忽然拉我幹什麼?”
寶萊:“你趴在門上怪吓人的,想出去的話開門就好了。”
這叫什麼話!
波浪卷不懂“怪吓人的”是什麼意思,隻當做寶萊沒由來的罵人。她臉色越發不好,心底的聲音大聲反駁:開門就開門!我死你也得死!
隻是手搭在門把手始終沒有按下去。
寶萊也不管她,趁着樓下沒人,進了浴室蹲下身仔細查看下水管道,果然發現有一點亮光。樓下那位業主是美杜莎嗎?隻用眼睛看就能控制一個人?
回頭看波浪卷,女人還沒發現自身的變化,再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整個人會無知無覺地成為一張薄薄的紙人。
如果是對視就會中招的話,那該怎麼拿到3401的房産證呢?寶萊再次陷入思索。
門外3401業主和泥巴人的對話已經進入尾聲,再怎麼說泥巴人也是此次物業的服務對象,它不同意,誰也不能就這樣帶人離開。
還沒等波浪卷松一口氣,便見3401業主站在門口雙手抱臂,狀似不經意地往衛生間的方向瞥了一眼,好像在說,我知道你在這。
波浪卷“嗖”的收回手,自欺欺人般捂住耳朵閉上眼,卻還是無法躲避3401業主的目光。
像是戳到什麼硬邦邦的卡片,波浪卷頓了一下,下意識縮回手,看到手背上多了幾道粗糙的紅痕,發根隐隐作痛。
這是什麼?
她的心髒忽然跳動飛快,一個不願相信的猜測從心底浮現。
波浪卷遲滞地直起身,像卡住的磁帶一幀一幀轉過來,面向鏡子。
鏡子中的她面容依舊,而那一頭自然蓬松的波浪卷像一塊塗鴉紙闆立在腦後,邊緣有一圈誇張的白邊,顯得童趣,又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