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看看,看看大廳沒人會發生什麼事。”寶萊嬉皮笑臉地上來翻袋子裡的工具,看不出半點認錯模樣:“這是幹嘛的?”
每條須知背後一定都有緣由,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明令禁止的規則。
寶萊三言兩語就将人支開,也是因為汪舜并未對她設防,後者擔心走廊的人,在确認完情況後就轉去檢查會客室和雜物間。
她就站在白牆後,一步步後退,一步步試探。
沒人的第一秒,無事;沒人的第二秒,無事……
直到沉默的電話忽然響起,伴随着尖銳刺耳的鈴聲,大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落衰敗下去。
僅僅是兩聲鈴響的時間,原本明亮整潔的服務中心就成了多年沒有維修、無人在意的廢棄中心了。
若不是時間不夠,寶萊還真想看看接下來還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是3201的業主打來的電話,說3号樓下的灌木叢裡垃圾太多,需要打掃。”寶萊如實相告,她挑了副鉗子掂了掂。
她接到需要清理垃圾的電話,汪舜就在雜物間發現了工具,好巧好巧。
林梁皺着眉,忍了好一會才沒開口罵人。
這不隻是個莽撞愚蠢的學生了,還是不知深淺、随心所欲的定時炸彈!
他就不明白了,那須知上面白紙黑字地寫着“無論何時,服務大廳都必須确保至少有一名物業工作人員在崗值守”,為什麼會有人明知故犯。
應書星深深看了寶萊一眼。
與同伴的想法不同,她雖然同樣不滿寶萊不計後果的行動,但更多的是警惕,身邊有個不安定因子。
應書星後知後覺想明白了一件事,寶萊是知道宿舍須知第五條的,她有可能是故意引林梁違反規則——
作為“冒犯”她的小小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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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商議後,決定分出寶萊、林梁、宋天臨、波浪卷四人先去查看情況,剩下的人繼續在大廳值守。
3号樓并不是他們來時經過的那條路,而是要順着服務中心的方向繼續往裡走。
在經過噴泉花園時,寶萊還是沒忍住瞥了眼。
在層層疊疊的枝葉遮擋的背後,手舉圓球的嬰兒雕像若隐若現,嘩啦啦的水流聲鑽入人的耳朵。
這一次卻沒有任何異樣了。
寶萊等人穿着藍色馬甲,拿着鉗子麻袋,一路上沒人聊天,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3号樓。
這幢樓是悅府華苑的标準建築,現代、簡約、具有美感。
一隻類章魚的生物就站在草坪邊上,見到她們來時怒目相視——
是真的怒目而視,原本灰白色的身體憋紅,腦殼長滿尖刺,它突兀站起,隻剩下一隻腕足還支撐在地面上,其他的手腳在狂舞:“你們來得太慢了,這就是你們的服務态度嗎!”
看來這就是3201的業主了。
比起業主委員會主理人至少還有個人形,這位業主甚至讓人難以分清它的種族。
幾人沒說話,在3201業主眼裡就是在老老實實挨訓,它哼了一聲,這才坐下來,用數不清的腕足蠕動似地過來,屈尊降貴似的開口:“垃圾,看到了嗎?打掃幹淨,打掃完就走,我會來驗收打分的。”
草坪上,低矮的灌木叢中星星點點、形态各異的白色突兀物體大概就是業主口中的垃圾了。
3201業主又蠕動着要離開。
寶萊盯着那恢複光滑的後腦勺好一會,正想跟上,便見對方忽然轉過頭來,帶着一絲陰冷與她對視。
在玻璃似的藍色眼珠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似乎期待她能跟上來。
寶萊注意到這一眼,她面不改色地收回腿,拿着鉗子麻袋就往草坪走去。
章魚的目光又落在其他三人身上,在如此詭異的注視下,她們也紛紛跟着寶萊的腳步開始工作。
草坪很軟,但踩上去似乎能感受到腳底下又什麼東西正悉悉索索地爬動,讓人後背一陣發麻。
再走近,衆人也看清那些形狀各異的白色塊狀物,表面并不光滑,有方有圓,也有軟有硬,或戳或挂在灌木叢上,有些淅淅瀝瀝地落下,最後又凝結成一塊。
寶萊用鉗子夾了一塊,輕若無物,扔進袋子裡也沒發出什麼聲響。
除了這些白色塊狀物外,偶爾還能發現幾塊散發惡臭的血肉或骨節,讓人很容易想到來自人類身體的一部分。
寶萊擡頭往上看,肉眼可見的窗戶都被封得嚴嚴實實,隻有二樓窗戶的一角有撕扯開的痕迹——
是3201的業主亂丢垃圾,屬實沒有公德心了。
波浪卷回頭看章魚,已經不在了,這才放心說話。她嫌惡地将附近的血肉骨節塞進麻袋,最後戳戳那些塊狀物:“這是什麼,長得這麼奇怪?”
她雙手并用,想用鉗子将其分開,但奇怪的是,即使她如何使勁,都無法使其變形分毫。
“既然是副本,那這些應當是副本的産物。”林梁蹲下來仔細打量:“感覺像……石頭?”
“石頭?”波浪卷挑起一團軟趴趴的白色物體,舉到林梁面前:“你管這叫石頭?”
迎面感受到垃圾上留有餘溫,林梁躲過,有些不滿:“我也隻是猜測。”
“切。”波浪卷翻了個白眼,将垃圾丢進麻袋。
宋天臨是最認真幹活的,僅僅是兩人說話的功夫,她就已經将她周圍的垃圾清理幹淨了,随後往更深處前進。
有些垃圾是卡在灌木中,用鉗子很難拿出來。
看着枝節橫生、長有尖刺的灌木,宋天臨試探着用手撥開。
下一秒,忽然生長的枝條纏住了她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緊!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