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一試驗哪個寝室會移動,不如直接開燈等“觀衆”來。
寶萊把走廊燈蹬亮,遠遠看着沒有檢查員的身影,她給門留了條縫,一邊尋找線索一邊開燈等待“觀衆”的到來。
現在她手上有三個線索,大緻是當事人遭遇了某件事而跳樓身亡,但還缺乏關鍵的拼圖,比如那個“她”和“他”是誰,當事人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正想着,肩膀忽然沉了一下。
寶萊克制住自己要轉頭的沖動,擡手摸上肩膀處的異物。
那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帶着粘稠腥臭,像是塵封許久打開的腐肉罐頭。
她猛的向下一拽,想将人甩到面前,手上力氣忽然一空,隻有一隻手臂如願落在地面。
頭頂傳來溫熱的呼吸,寶萊縮着脖子擡頭,一張血迹斑斑又難掩清秀的臉出現在面前,第一眼看去覺得詭異,細看才發現這個“觀衆”的嘴角被硬生生裂到耳邊。
寶萊弄斷了别人的胳膊,看着對方如此可憐,就想彌補。
脖頸隻剩下皮肉連着,她伸手抱住“觀衆”的頭,用同樣的方式往下拽,輕而易舉地将其頭身分離。
寶萊捧着端詳片刻,與那雙失去焦距的雙眼對視:“這樣笑不好看。”
失去了頭的身體茫然地四處摸索,寶萊把頭顱放在桌面,把身體關到陽台,自己則去找見過一面的針線。
她不在乎浪費點時間,反而更是慢吞吞地四處尋找。
天花闆上黑色的手印越來越多,随着時間的推移,光照不到的角落伸出一隻隻幹枯的手臂,寶萊瞥了眼,繼續穿針引線。
針頭刺穿皮肉,沒有鮮血流出,使她的縫線計劃得以順利進行。
雖然沒有身體,但頭顱還是有意識地試圖啃咬寶萊的手,最後煩得寶萊把一本高等數學的書卷吧卷塞進她嘴裡。
“真想不到我還有一天能給人整容,嗯,手藝不錯,下輩子我還能當個裁縫……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
寶萊一邊啰裡啰唆,一邊把左右裂開的嘴角縫上。
她還裝模作樣地拿着鏡子給頭顱自照:“不錯吧?這還差不多了。”
寶萊把頭顱安回身體,壞心眼地把頭掉了個方向,她将手臂一塊扔出,關上陽台門,看這具屍體跌跌撞撞地原地繞圈,時不時被手臂絆倒。
天邊已隐約露出一道白線,看過去是一如往常地甯靜。
該幹正事了。
寶萊順着痕迹打開衛生間的門,低頭就看見一窩的幹屍縮在洗手台下,見她來還張牙舞爪地揮舞,卻不肯離開。
但這些隻會尖叫的“觀衆”在寶萊眼裡還沒一把香菜來得吓人。
說起來末日降臨,是不是沒人種香菜了?香菜該絕種了吧?
寶萊甚至沒有用剪刀,随手抽出牙刷一個個捅碎了幹屍,她伸手在洗手台下摸索片刻,果然摸到了一個突起的東西。
照燈一看,是個被膠帶粘得嚴嚴實實的手機。
手機意外還有電,寶萊不用費心去找充電線就開機了,裡面花花綠綠的軟件很多,但她目标明确地點開通話記錄和短信。
在19号、21号這兩天當事人接撥了許多電話,其中有5通來自備注孫茜,3通來自備注“惡心”,還有2通是報警電話和回訪。
22号早上八點的時候孫茜又打來了電話,之後再無消息。
短信裡也大多數是孫茜哀求當事人不要報警,或者轉達“他”的話,說未來學費生活費全包之類的。
再往下翻,備注為“惡心”的人也發過一條消息,但時間是在死亡的三天前:[你來一趟我辦公室。]
日記内容也恰好從這一天開始缺失。
寶萊又翻了翻其他軟件裡的内容,在看到一張久遠照片時忽然頓住。
這是新生剛入學時拍的班級集體照,被當事人好好留在相冊裡。每個人都被曬得黢黑,或活潑或腼腆地笑着,寶萊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那是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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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找到什麼線索嗎?”
剛推門進來的寶萊神情自若:“沒有,你呢?”
小李表情不太好,狐疑地看向寶萊,露出與照片裡截然不同的陰郁神色:“這個寝室沒有線索,會不會已經被誰拿走了?”
“不會吧?我們當時走的時候……”寶萊似乎想起什麼,頓了頓:“小王好像是拿了什麼東西,但我沒看清,她也不告訴我。”
小李看上去不相信,她站在過道中央上下打量寶萊,最後指了指寶萊的書包:“你的包能給我看看嗎?”
這不是一時興起,小李早就懷疑寶萊的書包了,扁而有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書包底,不便于活動,寶萊怎麼會忽然背上這樣的累贅呢?
寶萊慢慢收斂了笑容:“不能。”
見她這樣的反應,小李的猜測似乎被确認了,臉上的笑容随之消失。兩人一掃先前的和睦,無聲地對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