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萊松開手，失去支撐的孟幼蘋像面條一樣滑下來，她心跳得快要爆炸，直到現在也還沒回過神來。

小王慢吞吞從床鋪上下來：“你太大膽了。”

“你太大膽了，寶萊。”

小王又說了一遍，語氣不善，比起勸阻更像是在警告。

寶萊沒理她，轉而輕輕拍了拍孟幼蘋的腦袋，贊賞道：“做得不錯，下次繼續。”

孟幼蘋還半跪在地上，還沒從寶萊反複無常的态度裡緩過神來，恍惚擡頭，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什麼寵物。

小王試探着問：“寶萊，你是有想法了嗎？”

“什麼想法？”

寶萊正探出腦袋左右張望，聽到小王的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隻是想試試寝室移動的效果對檢查員有沒有用。”

正說着，她發現寝室被随機到了逃生通道旁，但這條通道沒有指示牌，是在位于走廊的另一側、與寶萊自己的寝室相反方向的逃生通道。

“那、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以為你是找到什麼線索了。”

緩過神來的孟幼蘋聽到這話，癟着嘴，被寶萊的态度弄得心神不定。

寶萊随手把門留條縫，好笑道：“你不是也看到檢查員了嗎，你找到什麼線索了？”

孟幼蘋啞然。

她是第一次看到檢查員的樣子，完完全全被吓住了，哪還注意到别的東西。

看着半是煩惱半是擔憂的孟幼蘋，寶萊嘴角翹起，似乎找到了極大樂趣。

線索還是有的。

比如第一次進入的寝室就沒有發生這種空間移動的情況，到底誰才是特例，樣本不夠，需要繼續試驗。

比如檢查員衣服上的内容，那句“烏金守護，美好世界”的宣傳語，和現有文字相近但略有不同。

光這一點就已經是重大發現了。

黑暗裡，不知從哪傳出細細簌簌的聲音。

孟幼蘋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她下意識伸手一摸，隻摸到一手的粉末。

她忽然害怕起來，踩着小碎步移動到寶萊身邊。

寶萊也感覺到有東西出現，直直把手電筒光照向天花闆，卻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凝望片刻後，若無其事地關了燈。

“走吧，我們先去其他寝室找找線索，一直在這裡待着也沒用。”

其他人沒有意見，在确定外面沒有檢查員後，一個接一個出了寝室，打開了對面寝室的門。

還是孟幼蘋開門。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回寝室床鋪上躺着四個人。

窗外朦胧的天光落進屋裡，幾人借此看清，床鋪上的人個個平躺，雙手交叉在小腹，是十分标準的睡姿。

孟幼蘋莫名感覺自己身處殡儀館，床上躺着的都是死氣沉沉的屍體。

寶萊熟練地爬上床，黑影幾乎重疊在一塊，她仔細盯着床上的人看，無論怎麼掐還是拍，都叫不醒對方。

她問小王：“她們不用參加夜談會嗎？”

“她們是……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小王下意識回答又生硬改口，尴尬道：“我們快走吧，檢查員要來了。”

這是她們試門這麼久，小王第一次有這樣的催促。

這反倒激起了寶萊逆反的心理，她下床以後“啪”的打開燈。

忽如其來的光亮引起孟幼蘋一聲驚呼，也惹來寶萊不耐煩的一眼。

孟幼蘋心裡發怵，比起剛才開門時的溫和，現在的寶萊讓人一眼看去感到不安。

真是個喜怒不定的人，她想。

“找線索。”

寶萊如此發出指令。

孟幼蘋沒有說什麼，老老實實地四處尋找起來，卻不敢靠近床鋪，隻是在衛生間裡翻找。

小王則神色慌張，時不時側頭聽走廊上的動靜，似乎下一秒檢查員就會破門而入。

“你不要這麼怕嘛！”寶萊不走心地寬慰道：“就算檢查員來了我們也随時可以跑。”

現在連孟幼蘋都沒之前害怕了，小王的态度就顯得奇怪。不像是心理上的恐懼，而是一種心虛和生理的畏懼。

有點像，天敵？

寶萊思索着随手打開衣櫃，完全沒有侵犯别人隐私的自覺。

衣櫃裡有張墊在衣服下的報紙，隻露出一個角，寶萊抽出來看，标題寫着本市某校發生學生墜亡事件。而上面的配圖正是寶萊所在的這個學校。